第12章

  霓虹闪烁,流云被黑夜吞没。他孤独而漫长地站着,一些旧时的记忆如同流云一般,被现实冲散,被冬夜蚕食。
  程安之挺容易生病的,程家长辈说她是早产儿,月子里又动过一个手术,先天不足加上手术亏损,体质偏弱。也因此,她得到了程家最多的宠爱,就连只比她大一岁的堂姐程静之,都格外疼惜她这个妹妹。
  仗着自己体弱易病,她没少动歪脑筋吸引他的注意。
  被他请的家教传染感冒之后,她烧得满脸通红,见到他来探望,丧气地靠在床边,把虚弱和娇气发挥到极致。
  “我知道,你才懒得对我负责呢,你连课也不想给我补。我不聪明,也算不上漂亮,你看到我连一个笑脸也没有。我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未成年的小屁孩儿、发育未完全的高中生、幼稚鬼、娇气的病秧子……”
  他听不下去了,从口袋里摸了块巧克力扔到她手边:“程安之,吃糖。”
  她不吃,“想堵住我的嘴啊?”
  他唇角浮上浅笑,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看她。
  “看我做什么?”
  他耸耸肩:“你说你不漂亮,我验证一下你是不是在妄自菲薄。”
  “……”
  他又正经道:“程安之,漂亮不漂亮的,在我看来,确实用处不大,但聪明一点儿总是没坏处。把你的机灵劲儿用在学习上,你肯定能考上t大。至于我是怎么想你的,等你考上t大后我会告诉你的。”
  “那我到底漂不漂亮?”她听进去了他的话,却故意追问道。
  “吃糖,保重。”他长腿一迈,出了她卧室。
  那是她考上t大后的第二年暑假。
  她胸口处长了个恶性结节,微创手术切除后,在医院里住了三天。
  这事他是从老太太那儿得知的。老太太说结节位置长的尴尬,小姑娘脸皮薄,让谁也不许说出去。
  他想以她的性子,她八成不愿意让他知道,便“漠不关心”。
  没想到,她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纪家找他“算账”。
  她脸上的笑容又冷又委屈,“纪司北,你真的一点也不关心我吗?”
  他轻蹙眉心,正在想说辞。
  “算了。”她轻笑一声,“好没意思。”
  话落她就要走。
  “程安之。”他叫住她。
  她不应,继续往前走。
  “疼吗?”他站在原地,语气轻描淡写。
  她停下脚步,却不回头,冷言冷语:“对你这种冷心冷意的人来说,不过就是从心口割了块肉去。”
  “是吧。”他欣然接受她对自己的评价,说完走上前去,低头看着她眼睛,又问一遍:“疼不疼?”
  她回视他的目光,忽然踮起脚,亲了他的唇角,动作快准狠,让他毫无防备。
  “这次你没去看我,我真的很难过,你就用这个偿还吧。”
  话说完她就跑了,边跑边喊:“纪司北,我现在不疼了,谢啦。”
  谁说她脸皮薄的?
  ……
  后来他们第一次在阁楼上接吻时,她问他,这是不是他的初吻。
  他懒得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听见她说:“我知道不是,因为我割肉那次,你的初吻用来弥补我的痛苦了。”
  她用“割肉”来形容那次手术。
  再后来,他第一次有机会去看她胸口处的那个疤痕时,看见那个地方却被一个小小的极具设计感的纹身遮住。
  纹身是他的名字。
  她指着心口处他的名字说:“纪司北,以后你要是不要我了,我肯定把这块肉从我身上割掉,我是割过一次肉的人了,我不怕疼。”
  -
  隔天澜城又下雪了,程安之挂完今日的消炎药后,赶去培训机构上课。
  她出医院大门,往最近的地铁口走,穿过马路,看见黑色迈巴赫缓行停在路边。
  她微微怔住。随后装作没看见,继续往前走。
  手机铃声响起,她缓了缓,按下接听。
  “上车。”男人的音质如同冰雪凝结的霜。
  程安之调整一下呼吸,走到车边,拉开副驾的门。
  纪司北的侧脸与他上杂志封面时的状态重合,冷傲、没有温度。
  “纪总是亲自来找我谈授权吗?”程安之语气俏皮,试图打破他的冷。
  纪司北不做声,视线落在她手背上的白色医用胶带上。
  “来探病?”程安之的视线也落在自己的手背上,继续“逗”他。
  纪司北依然没有回答,他发动引擎,将车掉了头。?
  第7章 以过客之名
  ◎知道了。◎
  程安之从后视镜里看纪司北的脸,眼神赤诚,也赤。裸。
  男人清俊的面庞比五年前多了一分锐气,深邃的眼眸里铺上淡淡的故事感。
  成熟了,更具锋芒了。
  改变的过程程安之不曾参与分秒,再相见,却也不觉得陌生。
  纪司北的目光始终不与她交汇,漠然成了应对她的专属态度。
  遇红灯,车短暂停下。
  程安之左顾右盼,“哎呀,我忘了告诉你了,我是要去上课的,不是这个方向。”
  纪司北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空空看着车窗外,衬衣袖口下的表盘上点缀窗外霓虹,成为他周身唯一的彩色。
  他只给程安之半个侧脸,用不容反驳的语气知会她道:“去我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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