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单上有一道菜的名字,叫”翡翠青苔”,程安之看见的时候手指一颤。
她问纪司北:“这儿的位置这么难订,你是很久之前就开始排号了吗?”
纪司北慢悠悠地喝一杯他也叫不上来名字的花茶,说:“我抢了梁云暮的号。”
程安之把菜单推到他面前,”这家你之前来过吗?”没。”纪司北的视线也停在”翡翠青苔”上,说:“点一下这道菜,你尝尝看。”
这顿饭吃的比想象中要安静,气氛由轻松到严肃的转变,从程安之在菜单上发现这道熟悉的菜开始。
服务员把”翡翠青苔”端上桌的时候,程安之下意识看了眼对面的纪司北,然后她夹了一颗虾球做的”翡翠”,放进他面前的瓷碟里。”你真的没来过吗?”再问这个问题时她没看他。
纪司北卷起衬衣袖口,松掉领口第二颗衬衣扣子,”没来过。”他把虾吃掉,说跟他多年前吃到的味道差不多。”你觉得口感有变化吗?”他又问程安之。
程安之没接他的话,而是扭头询问一旁的服务员:“请问这道菜是你们餐厅自己研发的吗?”不是,是我们一位主厨研制的。”我可以见见他吗?”
等主厨过来的时候,程安之不再动筷子。”翡翠青苔”是程老先生为这道菜取的名字,菜的创意来源于程家曾经的私厨,这道菜的做法其实不属于澜城菜系的范畴,有些中西结合,口味又偏厨师的家乡广东。
程安之只尝一口就知道,厨师没有变。
纪司北第一次去程家参加程老先生的寿宴,曾在宴席上尝过这道菜。他也没想到多年后还能再次品尝到相同的口感。
片刻后,一位年逾六十,鬓角已花白的厨师进了门。”安之?”他先认出程安之。
程安之当即从餐椅上站起来,”宋伯伯。”
宋主厨不敢相信又满眼激动地走到程安之面前,”安之,我以为你跟你爸爸去苏城之后就没再回来过,真没想到还能再这里见到你。”你还好吗宋伯伯?”
二人寒暄时,纪司北主动退出包厢。他走到院子里,在夕阳笼罩的小院儿里兀自站了一会儿。
他想起程老先生寿宴时的情形,那几乎是程家最鼎盛的阶段。他在那个时候认识程安之,她明媚、夺目,跟她的姐姐静之站在一块儿,成为宾客们口中最动人的风景。
她们姐妹俩并不看重自己的家世,也不屑维持长辈们口中的淑女形象,她们当众凑在一起讲小话,模样生动俏丽。
讲到他,妹妹毫不避讳地看向他,目光直白、恳切、坦坦荡荡。
纪司北再回包间时,宋主厨已经走了。程安之的姿势没有太大变化,只有一双眼睛,陷进往事里无法自拔。
宋主厨不知程文卿后来的遭遇,听闻后悲痛万分,是程安之反过来安慰之后他才平复情绪。
他对程安之说,她的爷爷是个极有风骨又心怀慈悲的人,她爸爸也是一个正人君子,程家遭难是时运不济,让程安之放宽心,千万珍重自己,要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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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程安之对纪司北说:“谢谢你呀,让我终于又尝到了这道菜。”
他们临走时,宋主厨还安排人多打包了一份送给程安之。
车厢里正播放一首英文老歌,是程安之曾经喜欢听的。但她好像没有留意到,客套地跟纪司北道谢后,就转过头去看车窗外的风景。
纪司北说:“我抢了梁云暮好不容易等到的号,他正恼我,要不我们去探望一下孕妇?刚好顺路。”
程安之伸了个懒腰,说今天什么都没准备,还是改天再去吧。”累了?”纪司北问她。
程安之点点头,说:“我睡会儿,到了叫醒我就好。”
纪司北从后视镜里打量她的眉眼,忽然后悔今晚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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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地下车库,程安之仍沉沉睡着。
纪司北没有叫醒她,取走她抱在怀里的包,塞了个舒服的抱枕给她。
她的包沉甸甸的,包口大开着,里面什么东西都有。纪司北看见一张褶皱的,像是胡乱塞进去的小票,拿出来一看,购买记录上面有巧克力、卫生巾和三盒安全套。
他忍不住笑了。
就在这时,程安之睁大眼睛审视他的笑容,视线往下落,看见他手心里的小票,面不改色地把小票抽了回来,哼一声:“未雨绸缪懂不懂?”
她脸上仍有倦意,一双刚睡醒的眼睛,比完全清醒时多了几分浑浊之意。
纪司北看着她,说:“巧克力已经拆封了,但其余两样都没动。”重点是姨妈巾没动。”程安之摊手:“天时地利人和。”
纪司北仍旧看着她,也不接话。”什么眼神啊你。”程安之拿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手指被他一把抓住。
纪司北像握住一个精美滑润的玉器,带着缠绵的姿态,抚弄、赏玩。
只不过是被轻抚指节,程安之却已经感觉到呼吸化作春水的黏腻。
太久太久没有过这样的触感了,只想立刻融进去,投身于一场被爱。
耳际传来安全带松动的声音,程安之正要倾身,男人柔软的唇欺压过来。
理智如山石遭遇暴雨,四散溃败。
说久违是场面话,说熟悉感是谎话,交融的混乱呼吸最真切,他们像一对初次接吻又不缺经验的熟龄初恋情侣,在逐步试探中,把掺杂着痛与遗憾的爱。欲当成一场复播的电影,以崭新的形式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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