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乐悠起床后,看见程安之弯腰在画架前收拾颜料和笔,走过去一看,被她画面的完成度折服。昨晚睡觉前她不过才起了个笔。
她确认,程安之的灵感回来了。
艺术家的灵感果然催生在痛苦中。
“早啊。”程安之抬起头,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我要出门锻炼身体了,要一起吗?”
简乐悠宛如在听笑话。这人什么时候做过运动啊。
程安之换上跟纪司北去露营那天下单的一套运动服,一个人践行他说要带她一起运动的约定。
她扎起马尾,穿上球鞋,去到t大校园里,跟随晨跑的学弟学妹们,开启了增强体质的健康计划。
跑完步,她独自去后街吃早餐,胃口很好。吃完回家洗澡,然后沉沉入睡。
一觉睡到下午四点,程静之打来电话,说林双和耿慧洁在家做了很多好吃的,要她早点过去吃饭。
程安之起来换了条漂亮裙子,化了淡妆,戴上前段时间纪司北给她买的耳环。她走出公寓大楼,走在铺满夕阳的热闹街道上,步履无比轻盈。
耿未来给程安之开门,“哇”一声,“姐姐今天好漂亮。”
程静之立刻迎了过来,露出一双笑眼,“乍一看,我还以为你只有十八岁呢。”
耿慧洁见程安之的状态比那天来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儿,正暗想她会做什么打算,林双在耳边说:“安之打小就喜欢粉饰太平,看着让人心疼。”
餐桌上,程安之在一个不经意的瞬间,道出她已经跟纪司北分手的事实。
耿慧洁和林双静默不言,程静之垂下眼眸,筷子快要把餐碟戳出一个洞。
“姐姐没有男朋友了吗?不要姓纪的哥哥了吗?”耿未忽然比了个“耶”,“那清宴哥哥终于又有机会了。”
“……”
程安之在餐桌下踢了程静之的脚一下,知会大家道:“暂时不要给我介绍男朋友,等我去了欧洲,还怕没有帅哥陪我玩儿吗?”
饭后程安之陪程静之去医院里给大伯送饭。
程静之问她:“刚刚你踢我干嘛?”
程安之说:“你跟清宴之间有没有鬼,你自己心里知道。”
“拜托,我跟他能有什么鬼?”程静之浅浅地瞪了程安之一眼。
“行吧,那我就当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了?”
“我不知道啊。”程安之摇头装傻。
程静之抬头看了看头顶的云,暗暗想,但凡徐清宴有纪司北十分之一的专情……
可是再专情又有何用。
俗世男女都要接受命运摆布,因缘际会都是命中注定。
程静之问她:“伤心吗?”
“当然。”
程静之扭头看她,她平静的脸上并无伤情。
程安之拉住姐姐的手:“这一次终于有了失恋的感觉,还挺奇妙的。人总是要成长的,并且要朝前看,对吗?”
-
“2706”的书桌上放置着几份文件,每一份上都有程安之的签名。纪司北端视她的字迹,她的名字,他早在第一次分手的五年间,学会了她的写法。
程安之没有要老太太赠予的那部分遗产,通通给了他。
那天她走的时候,除了自己原本带来的东西,只带走了他送的那枚戒指。
她犹豫了好一会儿,说:“戒指我就不还了,毕竟内圈还刻着我的名字呢。”
也有他的名字。
她关上门离开,那一声碰门声,像小时候撕掉了一张旧日历。
只不过这一页和童年的旧时光不同,他甚至觉得她带走的是他的部分人生。
梁云暮打来电话,约他跟程安之去家里看小崽子,他说今天就不去了。
对方听出他状态不好,问:“吵架了?”
没有。以后也没机会再吵架。
“还放不下老太太呢?”梁云暮又问。
他忽然意识到,两次分手的时间点还真是巧的离谱,上回是外公走,这次是外婆走。
留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
他是习惯与孤独为伍的人,也曾饱尝失恋的痛苦。这一回,情绪比想象中淡。
但是像抽丝剥茧,那些细密的疼一点点在他的身体里窜。
比如,他听见电话里传来小崽子的哭声。他会想,他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成为一个父亲了。
不是因为他恐惧幼崽,而是因为能跟他一起孕育小生命的那个人,他再也抓不住了。
每天醒来,他都要一个人吃早餐,忙完工作回到家,再也没有人占据他的书房,把颜料弄到他的地板上。
第一次分手,起码还有恨意支撑。这一回,情绪连支点也没有。
“说话啊,安之不来,你来不来?”梁云暮仍在电话那头等他的话。
“不去,累了,想睡一觉。”
从来没有关过的闹钟被他关掉,手机也调成静音。他倒头就睡,一闭眼就是那年夏天。
十八岁的程安之趴在书桌前打哈欠,对他说:“纪老师,你别看我做题能力一般,但是我可会谈恋爱了,你要不要试试?”
他面无表情地在她的解题步骤上画红线,问:“你谈过很多恋爱吗?”
她用手撑着脸,手指飞快地绕着衣服上的系带,说:“哪儿能啊,我只是见到你就会了。”
……
那一晚的阁楼好似在空中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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