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容叙略显无奈的神色，纪屯也自知理亏，吐了吐舌头。
电梯很快到达了办公室楼层，纪屯先一步出去，入目的是半月型的办公桌，以及大块落地窗上映出的窗外景色。
整个办公室陈设非常简洁，靠墙那一面有接客的沙发和茶几，上边摆放着一套紫砂茶具，邻边是一排书架，整齐放着各式各样的外语书，纪屯看不懂，转移了视线。
正中间就是容叙的办公桌了。
弯月型的桌面，只简单摆放着电脑，键盘，还有几份文件，陈设也相当简干净利落。
在这种情况下，摆放在桌上的一个相框就特别显眼。
整个办公室，没有一件多余的装饰，只除了摆在墙角的绿植和这个格格不入的相框。
纪屯抬脚过去，还未走进，身后的容叙忽然大步超过她，抢先一步走到办公桌，啪嗒一下将相框盖在桌面上。
纪屯什么都没来得及看到，下意识做这件事的容叙也没想好理由，他以拳抵唇亲咳一声，强行解释道：“额，东西没收好。”
纪屯显然不信，但还是给面子的没有拆穿，若有所思点头。
她是从没怀疑过容叙的，所以相框里的东西是什么并不太在意，也没想去窥探别人的隐私。
只是好巧不巧，在容叙有些手忙脚乱将相框收进柜子里时，一不小心用力过猛，磁吸的柜门关上又弹回来，在两人的目光中缓缓展开，露出相框的内容。
纪屯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眼，欲盖弥彰道：“我什么也没看见。”
容叙自己都气笑了，干脆也不装了，将相框大大方方摆回原位。
是坐在椅子上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相框里是一张照片，画面纪屯还很熟悉。
是他们俩那场有些荒谬的婚礼照片。
照片中轮椅上的男人双目紧闭，背靠在轮椅上，仔细看还能看到手上固定的束缚带，上了点妆，脸色没有卧床时的苍白，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而一旁的少女，穿着华丽繁复的婚纱，手搭在靠背上，表情非常茫然。
那是纪屯刚穿来的时候。
或者说，是刚回来的时候。
整张照片画面有些滑稽，纪屯伸手拿过相框，侧目：“你把这个摆桌上做什么？”
丑死了，照片里容叙闭着眼，她满脸不在状态。
容叙有些失语，纪屯转头，才看到容叙的脸罕见的有些发红，耳朵尖尖甚至红了一片。
他少有这么羞涩纯情的时候，抱着纪t屯啃的时候简直像一个久经情场的老油条，这时却像是情窦初开的小伙儿一般，略带扭捏地小声说：“这是我们的结婚照。”
他们结婚结的太过仓促，容叙那时又是植物人，正常结婚该有的婚纱照他们一律没有，唯一一张合照就是在婚礼现场拍的这一张。
容叙跟个宝贝似的洗出来，悄悄摆到了办公桌上。
明明这张照片草率得很，纪屯觉得心里酸酸的，又觉得有些好笑：“摆这张做什么，丑死了，要摆我们重新拍过就好了。”
“啊？”
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容叙有一瞬的怔愣，随即纪屯看见他眼睛都亮了起来，“真的吗？”他低声问。
“你知道拍这个意味着什么吗？”容叙强调。
纪屯不解：“意味着什么？我们不是早就结婚了吗？”
“不一样，那不一样。”容叙拉起纪屯的手，纪屯感觉到那手有些颤抖，他郑重地执起纪屯的手，肉眼可见的紧张。
“那时候我们没有相见，也没有相爱，你是被迫嫁给我的，该给你的我都没能给，我…我是个混蛋。”
纪屯感觉到他手心有些湿，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但他说话时从来都是看着纪屯的眼睛的，他一直都很真诚。
纪屯望着他那双深色眸子，在他眼里看到了自己。
一瞬间时光倒退，纪屯想起去见容老爷子的那一天，容叙也是这么低头看着她，对她说“我是个混蛋”。
那时他问：“你愿不愿意……”
愿意什么？
纪屯那时候没懂，却见眼前的容叙在口袋里忙手忙脚，掏半天还卡住了，折腾半晌才掏出来的藏青色丝绒盒子。
“你愿不愿意……”
“愿不愿意嫁给我，纪小姐？”
容叙在她眼前单膝跪地，缓缓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设计感十足的对戒。
“我，我其实还没准备好，求婚现场布置了一半，本来应该再过几天，等所有的事都准备完成，在那一天带着你度过美好的一天，再在月光下向你求婚的。”
纪屯感知到心脏的跳动，她攥了攥手心，容叙同样紧张，但话说出口又变得流畅。
“但是现在，我就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成为我不止在法定意义上的妻子，伴侣，爱人。”
这来的太突然了，纪屯一点准备都没有。
在她认知里，他们一直都是夫妻，伴侣和爱人，她嫁给容叙刚开始确实有点私心，但从未把这场婚姻当做儿戏过。
容叙这样认真地求着她，就像是他们只是热恋的情侣一样，他一直觉得相爱才是婚姻的基础。
纪屯不知道，容叙原来心里也藏着这样深的执念，却小心翼翼的不敢宣之于口。
她莞尔一笑，伸出葱白的指尖，往前一递：“好吧，那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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