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风中有一只无形的手,猛地在她的思绪上抓了一下。
有什么东西被撕开了,零零碎碎又横冲直撞地从血液里流淌出来。
楼上说话的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林衔月站在原地,只觉得楼下的喧闹声忽远忽近的,她像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似的转过身。
面前的长楼是一片寂然的暗,只有远处的楼梯间里倾泻出些许光源来,
影影倬倬间,她看见有人站在那里。
是傅初白。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没做声,就只是站在那里,身形笔直地看着林衔月的背影。
林衔月的眼眶一下就热起来。
无人开口,却有很缓慢的,很清晰的气息在二人之间流动。
片刻,她听见傅初白很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在叹息声中,他缓步走出阴影,走到林衔月身边,伸手将人揽进了怀里。
林衔月能听见傅初白的心跳,她本来以为自己不会怎么样的,可这一刻,内心深处却涌出比眼泪还要汹涌的难过情绪来,
她有点喘不过气,只能压着嗓子断断续续地开口:
“疼吗?”
“傅初白,你疼吗?”
傅初白的手盖在林衔月的后心上,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就像哄小孩似的:
“不疼,”
“一点事儿没有。”
“你要是不问,我都忘了。”
他说话的时候胸腔跟着一块颤,牵着林衔月的神经一起一落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她突然就忍不住了,眼泪就这么大颗大颗地滚下来,哽咽着:
“怎么,”
“怎么可能不疼啊?”
傅初白知道这会儿自己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只能将人揽得更紧些。
车祸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发生的时候也没刻意瞒着,所以俱乐部的好些人都知道。
他当场就昏迷了,足足在医院躺了四天才醒过来,胳膊有三处骨折,胸骨骨裂,肋骨也断了五根,最严重的是腿,车祸的时候卡在车架里,腿骨断的七零八落的,打了好几根钢钉。
除了这些外伤,还有一堆脏器的挫伤积血,都是要慢慢才能养好的。
这事当时在京北的圈子里闹出的声音不小,一直等后来傅震霆出手,谈论的声潮才稍稍消下去些,后来两年更是已经完全听不见了。
也正好是遂了傅初白的意。
他不是很想林衔月知道这事,
不想让她知道的理由说起来也简单,
傅初白知道,林衔月听见这事肯定会哭的,
可他不想让她哭。
尤其是像现在这样,窝在自己怀里,无声的,但却力竭地哭,
就好像一下子,把积攒了几年的眼泪都流干净了似的。
-
两人没再回到聚会的场面上。
俱乐部这边傅初白有个卧室,虽说比不上北府华庭那边齐全,但简单休息下还是不成问题。
傅初白本意是担心林衔月站在风口,又哭得用力,万一着了风肯定是要感冒才把人带来。
结果他那边刚把门关上,面前的林衔月手一抬,顺着他的衬衫扣子,一个一个地解上来。
这种情况下,傅初白总不至于上头到以为林衔月这会儿突发奇想打算来点儿成年人的事情。
他知道她想干什么,想看什么。
但傅初白还是抬手握住她的腕子,力道不大,也算不上阻拦:
“真没事,”
“而且这些日子,你该看的不都看了?怎么,还没看够?”
这后一句一点儿正经的腔调没有。
只不过他也不是为了说这句荤话,主要还是想调节下林衔月的情绪。
林衔月的眼泪早就停了,倒也不是情绪过去,更像是哭干了,眼眶里是一片水润的红,就那么抬着眼,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片刻,终是傅初白败下阵来,
他叹了口气,将捏着林衔月腕子的手松开。
扣子被一颗颗解开,大片的胸膛坦露出来。
和傅初白说的一样,这些日子两个人行为亲密,其实林衔月早就看过的,
一点痕迹都没有。
林衔月细细地看过一遍,又想去看他的胳膊,
这下傅初白没忍了,把人抱起来放在床上,自己也跟着躺上去,拿被子把人一卷搁在自己怀里,不轻不重地箍着。
林衔月挣扎了下,没挣脱开。
傅初白的嘴唇贴着她的额头,潮湿的热气一股接着一股地喷洒出来:
“你既然这么想知道,那我告诉你个事。”
林衔月一下就不动了。
“医生说,我命大,但凡油门再踩深一点儿,这条命就交代在那了。”
傅初白头颈垂了下,用唇去寻林衔月的眼睛,在滚烫的眼皮上很轻地蹭了下:
“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减速了吗?”
林衔月微微仰头让他不至于亲的那么费力,张开问他为什么。
她的声音还没从刚才那场眼泪中缓过劲来,
沙哑的,干涩的。
傅初白垂眼看着她,片刻,笑了下:
“因为我车开到一半的时候,”
“你给我的那块儿玉碎了。”
林衔月听到自己心脏砰地跳了一下,像是从里面炸开了似的,
本来已经隐隐作痛的眼眶一热,竟又有泪水从里面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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