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可又有谁知她心里难言之痛。
  终是系统开口打破了钟亭月将死之局。
  “大人若再掐下去,她便真的死了!”
  秦栀猛然惊醒,卸了力道,钟亭月浑身战栗地趴在她脚边,止不住地咳嗽干呕,她抬眸再次望向秦栀背影时,仇视的目光中,竟多了几分畏惧。
  天之骄女的她,自以为这世间没人能再比她更有天赋,可偏偏遇上了秦栀。
  自拜入扶桑山起,每一天都有人在她耳边说。
  “阿月真厉害,修炼的速度都快比上秦栀了!”
  秦栀,又是秦栀,为何所有人都在拿她与自己做比较,这世上不该存在比她更有天赋的人才对。
  凭什么她是天才,而自己只是她的陪衬
  她不服,她一定要打败她!
  于是三年前宗门大比上,她不惜祭出家传的宝剑,重创了秦栀,只为向众人证明,她比秦栀更强。
  可如今看来,当真是错了。
  不多时,一只破旧的布鞋闯入她眼帘,她抬眸望向那青年冷冽的双眼,伸手去扯那被洗得发白的衣角。
  “云祁……”
  褚云祁后退一步避开了她的手指,声音微寒。
  “师叔,请您自重。”
  “师叔……”钟亭月面露疑惑,“你要与我如此生疏吗惠旸溪边,你分明与我互通心意……”
  褚云祁打断了她,神色竟有些局促。
  “那日在惠旸溪边,我重伤昏迷、神志不清,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还请您莫要介怀。”
  钟亭月苦笑道:“究竟是不该说的话,还是不该对我说的话我竟不知你心里还藏着旁人……”
  褚云祁撂下白玉瓷瓶,“师叔,从今往后不必再来灵晔峰寻我,你我两清了。”
  一瓶药便抵了从前救命之恩,这师徒二人当真是一个比一个薄情。
  钟亭月躺在地上张狂地大笑起来,鲜血随着笑声汩汩涌出,血气顺着风吹进碑林,竟发出飒飒的诡异声响。
  一道黑影逐渐笼罩钟亭月,她嘴角还扬着笑,脖颈却已然插入了一把尖刀,鲜血喷射而出溅在那黑影一身,她方才发现那人身穿一袭胜雪白衣。
  鲜血如红梅般在他身上晕染开,他声音温润,蹲下身子合上钟亭月瞪大的双眼,轻叹了一口气。
  “我极少亲自动手,怪只怪,你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那人转身走向蒙蒙小雪中,天渐渐暗了下来。
  白日里下的湿雪落在山间小道的青石阶上,逐渐凝成一层薄冰,秦栀单边肩膀背着背篓,捂着伤口,小心翼翼往灵晔居的方向而去。
  地面湿滑,左肩虽封住穴位止了血,可依旧痛得失去知觉,最憋屈的莫过于提力丹失效,强烈的疲累感侵袭全身每一处经脉骨骼,根本没办法展翅飞回峰顶。
  她脸色惨白,强撑着睁眼看路,却还是一个不注意栽倒在石阶上,整个人连带背篓滚了足足十几级台阶方才停下。
  她吃力地站起身,收拾好散落在地的菜苗,双手着地几乎是以爬行的姿态前行着。
  若不趁着夕阳尚在的时候回去,夜里山间万一有妖邪出没,她可没有自保之力。
  “大人歇一歇吧,您快撑不住了。”
  系统似是有些心疼。
  秦栀摇了摇头,道:“我受得住……”
  话音刚落她便再次脚底打滑,又往山下滚了数级台阶。
  “大人!”系统惊呼出声,却没有办法帮到秦栀。
  黑暗处的某个角落,有人瞳孔猛缩,不自觉抬起手来,往前踏了两步却又忽然顿住,他低头呆呆地望着自己伸向秦栀的那只手,眉宇间挤进了几分疑惑。
  看见秦栀摔倒,他竟情难自已地想去扶她,心里咯噔一下整片胸膛都在发痛。
  怎么回事
  他不是最恨她了吗
  她死了他便能解脱了。
  可为什么看见她受伤,他还是这般在意
  褚云祁微眯着眼,伸出去的手逐渐收回,垂在袖子里攥紧成拳。
  死吧,快去死啊!
  第三次踩空,秦栀头晕目眩直挺挺地往后栽下,手指无助地伸向数不清的台阶之上,却没有一根藤蔓能救下坠落的她。
  倏忽间后背砸在石阶上,可这一次却不再冰寒刺骨,反倒是令人贪慕的暖意,还带着几分安神的檀香味。
  是梦吗
  她看见一双黝黑的眸子于冷夜中静静凝着她,手腕被紧紧攥住,在耳边无奈的叹息声里,她终于合上了眼。
  不知缘何,甚是心安。
  灵晔峰四千五百五十一级台阶,是褚云祁少年时与秦栀一同数过的。
  那次剿匪他因一时心善不慎落入陷阱,关在水牢受尽毒打的每一时每一刻里,他都在心中默念她的名字,直到森白的电光劈裂囚笼,他落入了那个久违的怀抱。
  颤抖着指尖也似这般紧攥着她的手,带着哭腔道:“师尊,我疼……”
  他趴在师尊后背,神志不清昏昏欲睡,师尊哄着他提起精神,一步一步数着上山的台阶。
  就像他第一次登上灵晔峰时一样,她牵着少年局促的手,指着天上最亮的那颗星子说道。
  “看见那颗星星了吗那就是灵晔居的方向。”
  “从今往后,那里就是你的家。”
  第10章 夺舍
  冷白的刀光映出一双冰寒彻骨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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