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鄙人小儿前几日不知怎的发作了病症,谁人也不识,后来愈发严重,已痴傻失魂……还请仙师赐福。”
他举止有礼,唇角带笑,声音清浅,却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沉稳强势气息,引得秦栀微微有些不适。
她颔首还礼,轻抿唇角,“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请裴施主带路。”
裴府。
夜里灯火通明犹如白昼,四方院子烛火不熄,只为驱逐小公子身上邪祟。
秦栀眯眼望了望,只觉得浪费。
那方金丝楠木的床榻上,被褥皆是真丝制成,帷幔上悬挂着大小一致、通体浑圆的珍珠,小公子那头下掐金丝暖玉枕已是精美绝伦。
秦栀坐在榻上为其把脉,一缕真气悄悄注入小公子体内,顺着经脉流淌到其墟鼎之中。
小公子年岁尚不足八岁,应当还未到觉醒本命灵兽的时候,有些孩子因为天赋太高,承受不住过于强势的灵兽,会在觉醒之前昏睡不醒。
但他体内并未发现内力的痕迹,应当不会是觉醒了十分强大的本命灵兽。
那又是为何迟迟不醒呢
内力攀着墟鼎而上,缓缓流淌进小公子的识海,其内仿佛一片分不清天地的混沌世界,光怪陆离的景象层出不穷。
秦栀只是探了一瞬便险些深陷其中,着实诡异。
她睁开眼,转身看向裴行知,道:“我可以一试,但我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今日莫要让生人再进院子了。”
裴行知点了点头,眉目一肃,转身吩咐道:“让芳菲馆的人不必来了。”
刚吩咐下去便进来一小厮,见了裴行知后恭恭敬敬跪下道:“老爷,芳菲馆的人来了。”
裴行知略微思索了几息,对秦栀道:“人既然来了,那我便亲自去解释一下,还请仙师放心,今日不会有人惊扰到您。”
待人都离开了屋子,褚云祁俯身问道:“师尊,您有把握吗”
秦栀手心捏诀,围着屋子释放一圈万钧雷域,而后才言:“我根本不知这孩子得了什么病症,不过我们进来本就不是为了给裴家小公子治病,现在找不老藤才是要紧事,你在此守着,我去外面打探一下。”
褚云祁眉眼微微蹙起,“师尊伤势初愈,我不放心您一个人去,要不还是弟子去探探吧,到时候就算被人察觉,也可说是弟子顽劣,见裴府风景好便四处溜达。”
秦栀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她将一张符文递到褚云祁的掌心,嘱咐道:“若遇危险,启动此符,我会立刻来到你身边保护你!”
待褚云祁走到窗边时秦栀又伸手拦下他,“一切小心,千万不要逞强!”
褚云祁点了点头而后没入黑暗之中,他躲开巡逻的守卫,擦着墙一间屋子一间屋子探了过去,心里记着不能动用内力,否则会被裴家的那位守护神发现。
他手中握着不老藤的根须,循着气息一点点摸索过去,终于在一处破败屋子外捡到了一根一模一样的不老藤根须,看来它就在屋子里了。
褚云祁四下打量,确定无人后悄悄掀开一条窗户缝隙,其内漆黑一片,于是他手中捏诀在掌心汇聚出一团雷电,照亮了周身一切。
他看见地上有着几滩水渍,顺着水渍一路向前,竟来到了主屋的榻边。
床榻上躺着一人,睡得正熟,丝毫没有感知到褚云祁的靠近,他将掌心的光亮照了过去,只见榻上那女子将好翻身,那张清丽绝伦的小脸一片恬淡。
褚云祁怔住了,只因那人生着与秦栀一般无二的容貌。
他后退了半步,有些难以置信地再次将手掌探了过去,想要看清那女子全部的容貌,师尊身上每一处他都一清二楚,这番看过,心脏更是一片震动。
他尝试轻声唤她:“师尊”
那女子单侧眉毛微微蹙起眉,就连被惊醒的细微动作都与师尊一般无二,褚云祁心中疑虑更甚,他甚至都在猜想,是不是有人打晕师尊先一步放在这屋中。
女子睁眼看向褚云祁,看清后浅浅笑了笑,道:“如今还叫什么师尊,你该叫我娘子呀!”
她巧笑嫣然,眉眼间尽数是女儿家的娇羞,举止却又十分亲近。
她伸手勾住褚云祁的脖颈,伸手揪住他衣领道:“怎么又穿上从前的衣服了,你是又想起灵晔峰的那段日子了吗”
褚云祁轻轻嗯了一声,抬眸问她:“师……娘子今夕何年”
秦栀俏脸疑色渐起,她伸手掐了掐褚云祁的脸,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冷着这张脸给谁看呢今夕何夕现在是赤帝十三年,天下大同的第四年啊。”
“赤帝”褚云祁再次愣住,“那白帝呢”
听到这个名字,秦栀一张小脸瞬间笑意全无,在褚云祁的印象里白曜的名字就如同高山雪莲一般,是秦栀心中最圣洁之地,旁人就是提起他的名字,都会让她眼中失神,他从未见过秦栀如此嫌弃甚至厌恶白曜的模样。
“你平白无故提他作甚还嫌自己命长不是”
他一向怕师尊动怒,此刻连忙道歉:“师尊不喜,我不提就是。”
“师尊师尊的,我听了心里罪恶感好强,你能不能闭嘴”秦栀重新搂住他脖颈,在他神色僵硬的侧脸上亲了一口,“这样行了吧可以陪‘师尊’好好睡觉了吧”
师尊二字被她咬字极重,似是刻意调侃褚云祁而为之,此刻的她根本没把他当弟子看待,好像真的是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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