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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然后找了那个所谓的心理医生来给自己看病,自己就算抵触,也完全不会多想。
  真是步步为营啊。
  自己根本就没什么分离焦虑,全都是被他下药关出来的!全都是假的!
  簕不安压着声音,怕被小音听到,然后,哭得有点缺氧,声嘶力竭地吼完这一句,晕过去了。
  他听到簕崈叫人开车送自己去医院。
  汽车在夜幕中疾驰,簕崈把簕不安圈在怀里,脑子里不断闪过簕不安嘶吼那句话时候的绝望表情。
  “我以为你心软了!我以为你他妈的还有良心!”
  在他的右边,坐着一个幻觉,长着跟自己一样的脸。
  幻觉说:“这次呢?放手吗?”
  簕崈不回答,幻觉自言自语道:“还是算了,放手的次数够多了。”
  “再说,都这样了,放手,就真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了。”
  簕崈心里大约也是这么想的,也准备这么做,但他只是在病房外接了一个电话,簕不安就站在窗户边了。
  病房的窗户大开着,簕不安穿着大一号的病号服,对围在门口的医生护士说:“别过来,我就是吹吹风,透口气。”
  他这么说着,却坐在了窗台上。
  有一个实习小护士快吓哭了,哆哆嗦嗦伸着手,劝簕不安别想不开,院长也被惊动了,苦口婆心地劝簕不安这辈子还长。
  簕不安记得他,自家老不死咽气的时候,这人跟簕崈关着门说了好半天话。
  所以这也是簕崈的奸细吧?
  一辈子还长?
  簕不安笑了一下——这话就跟嘲笑人似的。
  那么长的一辈子,给人当玩具吗?
  人群忽然散开了,每次出场都是众星捧月的人就算在这种情景下也被簇拥着,院长正要跟簕崈交待这个情况,就看到簕崈脸色煞白地冲出去。
  ——本来还在窗口站着说他只是想透透气的人,在簕崈出现的第一个片刻,毅然决然地撑着窗台跳了下去。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一片惊呼声里,簕崈第一个冲到窗口,要不是被一堆乱七八糟的手抓住,险些跟着一起跳下去。
  还好是自建的医院,地方大,楼层低,楼下全是草地,簕不安求死,只摔折了腿。
  被推进急救室的时候,簕不安发现簕崈脸上终于有了一些不同于死人的表情,好像是后怕。
  说实话,他对簕崈会不由自主的心软,一次又一次,吃多少次亏也没用。
  但他对簕崈又实在、实在,实在很失望了。这人利用了自己的心软太多次。
  他闭上眼,没再看。
  医生忙忙碌碌开始给簕不安做全面检查,簕崈站在门口,感觉他和簕不安之间隔着的已经不是千山万水,而是漆黑不见底、绝无可能跨越的深渊。
  他亲眼看着簕不安眼里的光渐渐暗下去,直到熄灭,不争不扎地躺在病床上任由人摆弄。
  不用幻觉提醒,他也清楚,他们这辈子都没可能了,这次簕不安不会再相信自己不存在的良知,不会再误以为自己心软而轻易相信‘心理医生’进入自己的陷阱,簕不安宁愿死。
  说不定哪个瞬间,自己忽然就失去这个人了,彻底。
  他想到某次簕不安划破血管缩在墙角的样子,地上流了一大滩血,他安然地像是睡着了。
  有一瞬间,簕崈面前出现那么一个幻觉:簕不安一身白衣服,干干净净躺在浴缸里,只有掉在外面的手腕上有一抹腥红。
  也许忽然有一天,自己得到的就是一具流干了血的尸体。
  簕崈从幻觉当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扶着墙,心悸到差点窒息。
  总有办法挟制簕不安的。
  小音被接过来了,这下,簕不安就不能躺在病床上不吃不喝装死了。
  小音拿着苹果,很不熟练地在苹果上比划,簕不安心惊胆战,不得不睁开眼睛自己动手,然后,水果刀被簕崈拿过去,簕不安于是又闭上眼睛。
  簕崈把苹果削好分好,放上牙签,又交给小音,簕不安就不得不赏脸吃一点了。
  熬好的骨头汤,鲜美的气味在簕不安的嗅觉看来腻得人想吐,但是小音端着碗,很担心地看着他,他就不得不张开嘴喝下去。
  可是,小音一走,簕不安就趴在卫生间吐干净吃下去的食物,然后躺回床上,变成了无生趣的尸体。
  唐肃上门来兴师问罪那天,质问簕崈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簕崈说知道。
  唐肃又问:“一个男人,还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又不是什么天仙,成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你到底在鬼迷心窍什么?”
  这个问题他最开始也思考过,后来就不想了,因为想通了无关是不是男人,是不是自己弟弟。
  簕不安是有许多缺点,咋咋呼呼,直来直去,他以前总觉得这是缺点,自己不喜欢,也提出过很多次让簕不安收敛一点,直到后来,得到了,才发现哪怕是缺点,自己也爱不释手,觉得可爱。
  他爱簕不安的全部,包括缺点。
  包括他坚持不爱簕崈。
  簕不安快要痊愈出院了,小音把簕崈堵在病房门口,很艰难地张嘴,试图发出一点声音。
  簕崈曾经要求簕小音叫哥哥,然后才能以簕崈妹妹的身份留下,簕不安则会有一个新的,不是簕崈弟弟的身份。
  那天,小音很努力地用手语比划‘哥哥’,而他说:“开口才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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