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九章
  江寒之这人嘴硬心软,哪怕气急了也不爱戳人软肋。祁燃背井离乡,寄住在他家里,他脱口而出的那句话,肯定挺伤人的,说到底对方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他怕祁燃因为那句话难受,起床后特意去了对方晨训的地方,想着能不能找补几句。
  没想到他刚到了院子里,就看到一旁立着个英武挺拔的身影,正是他的兄长江溯。
  “哥!”江寒之眸光一亮,快步朝着江溯奔去。
  江溯正立在院中指导祁燃的拳法,就见自家弟弟跟支离了弦的箭一般,飞奔着朝他扎了过来。
  江溯伸开双臂摆足了架势,在江寒之冲过来的一瞬间,将人一把捞起来,兄弟两人抱了个满怀。
  江家大公子,江溯,比江寒之大了五岁,今年十八。他与弟弟的气质截然不同,长得人高马大,几乎是江父的翻版,往那儿一戳就是典型的武人气质。不过他的性情却不似江父那般严厉,反倒是个极为温和的人,对弟弟更是宠溺有加。
  “哥……”江寒之将脑袋埋在哥哥肩膀上,几乎喜极而泣。
  重生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兄长见面,心中自是激动不已。
  “这是怎么了?受委屈了?”江溯放开弟弟,捏了捏对方泛红的鼻尖,语气耐心又温柔:“我听说你病了一场,与旁人换了值回来的。”
  “你还说呢,这次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江寒之问。
  “入伏了,陛下要去京郊园子里避暑,羽林卫要侍驾,自然脱不开身。”
  江寒之听了这话,也不好再责问兄长。江溯去年秋天才入了羽林卫,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羽林校尉,依着规矩每隔五六日才得一日休沐,来去并不甚自由。
  “同我说说,你这几日都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就写写先生布置的文章。”
  “洄儿都会写文章了?”
  “我本来就会。”
  江寒之看着眼前的兄长,总有种很奇妙的感觉。若是依着他死前的年纪算,如今他已经比哥哥都要年长两岁了,可面对眼前的江溯,他不自觉流露出的还是小孩子那一面。
  他有时候在面对家中亲人时,甚至会觉得自己仿佛从未长大,只是做了一个悲壮漫长的梦。
  唯独北羌城楼上凌冽的寒风提醒着他,那不是梦。
  “来,你和祁燃切磋一下,让我看看你长进了没。”
  江溯开口就怂恿江寒之和祁燃过招,江寒之自是不愿,却又不想认怂。
  他看了一眼祁燃,对方似乎并未因为之前的话置气,反倒客气地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人比划了几下,打了一套拳,最后江寒之累得够呛,坐在院中的石阶上直喘气。
  “你体力不及祁燃,但比他灵活,应该换套拳练练。”
  “又想哄我练那种花拳绣腿,我不乐意。”江寒之说。
  江溯失笑,“练拳脚只要有用就好,哪里分什么高低贵贱?”
  “不是高低贵贱,你不明白。”江寒之抱着胳膊叹了口气。
  江溯知道弟弟这性子,也没再劝,又耐心指导了祁燃几招。
  江溯难得回来,江府今日都比以往热闹了几分。
  用过饭后,一家人聚在一起,江溯查看着江寒之和祁燃的功课,江父在一旁给江母扇风,江母则专心给手里的新荷包编着穗子。
  这荷包是一对,江母专门找家里手巧的姑娘绣的。她绣工不好,不能亲手绣,便编了一对穗子缀着,也算是一份心意。
  一对荷包,一个给了江寒之,一个给了祁燃。
  “都是大孩子了,往后出门自己也带着点银子,免得又像上回一样,吃个面还得赊账。”江母说着亲手帮祁燃系好了荷包。
  “多谢伯母。”
  “不错,你戴着好看。”
  江父笑道:“里头放了点铜板,够你们使了。小孩子不兴带太多钱,免得学坏了。”
  “说起学坏,我可听说洄儿前几日与惠妃娘娘的外甥打架了?”江溯问道。
  “没打架,我揍他而已。”
  “不愧是我弟弟,没吃亏就行。”
  江父瞪了大儿子一眼,教训道:“就惯着他吧,早晚学得跟个纨绔似的,整日在外头惹是生非。”
  “你倒是不惯着他,一脚给他踹晕了,隔几日又罚得他中了暑。”江母说。
  江父被妻子一说,瞬间老实了,赔着笑脸不敢再教训儿子。
  当天傍晚,江溯用过晚饭便回了营,都未留在家中过夜。
  “下次什么时候回来?”江寒之依依不舍。
  “得空我就回来了,不必盼着。等三伏天过去陛下回了宫,我就清闲了。”江溯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又叮嘱道:“在外头还是要注意分寸,别再轻易与人动手。”
  “放心吧哥,我不会惹事的。”
  “不是怕你惹事,是怕你遇到没分寸的吃亏。”
  江溯和江母素来宠溺江寒之,倒不是因为毫无原则,而是心知这孩子本性纯直,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听说你还想去武训营?”江溯问。
  “你怎么知道?”江寒之有些惊讶。
  “祁燃告诉我的,他还问我能不能劝劝爹,让他同意你去武训营。”
  “哦。”江寒之有些意外,没想到祁燃竟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江溯想了想,“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你若是硬和他对着干,他反倒不乐意。反正武训营考核要等到入秋,你若是真想去,不妨想想别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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