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我已经写好了。”江溯有些不好意思。
江寒之失笑,心道兄长看着腼腆,其实也挺积极的。
当晚,江溯换了身新衣裳,早早就出了府。
江寒之怕兄长不好意思,刻意等对方出了府才偷偷跟上去。他心中好奇,想看看两人相处时如何。
江溯很有心,选的见面地点在放河灯的桥头上。那里要等夜深了以后,人才会慢慢多起来,这会儿天刚擦黑没什么人。
杜姑娘身上披着一件红色的披风,立在桥上,远远看去十分显眼。
江寒之远远看着,见兄长三步并做两步上了桥,临走到杜姑娘跟前又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了,忙放缓了脚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儒雅一些。
江寒之正看得想笑,却觉肩上一重,被人揽住了。
“祁燃?你怎么在这儿?”江寒之有些意外。
“我在家里等了一日,以为你会约我出来。”
“你又不是姑娘,我约你做什么?”
“啧。”祁燃挑了挑眉,果断绕过了这个话题,“想偷看在这儿离得太远了,跟我来。”
祁燃拉着江寒之绕过桥的另一边,直接奔河边的长廊而去。长廊的檐下挂了许多灯笼,灯笼上则坠着灯谜,以供游人猜谜取乐。
“你要猜灯谜?”
“一会儿他们俩肯定会来,咱们躲在廊柱后头等着。”
祁燃所料果然不错,不一会儿工夫江溯便和杜姑娘并肩走了过来。
“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1)
江溯读着灯笼上坠着的谜面,却没想出谜底来,只能转头看向了杜姑娘,笑道:“这可真是难倒我了,杜姑娘可能猜到谜底?”
杜姑娘略一思忖,开口道:“谜底是不是风?”
“啊,原来如此!”江溯一脸惊喜。
江寒之和祁燃躲在暗处听着,便觉两人相处十分自然,江溯虽然有些紧张,却十分坦诚,遇到不会的谜面也不尴尬,总是会虚心请教杜姑娘。
杜姑娘到底是书香门第,虽自幼习武,但书读得也不算少,总是能轻易猜出来谜底。
“走吧。”江寒之拉着祁燃悄悄走了,没再继续偷看兄长约会。
“不看了?”祁燃问他。
“我看他们相处挺好的,不用担心了。”
“嗯。”祁燃跟着江寒之离开了长廊。
两人沿着河边漫无目的地逛了一会儿,祁燃去买了个烤红薯塞给江寒之,让他拿着暖手。
“你有没有发现,从咱们身边过去的人,大部分都是一对一对的?”江寒之说。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上元节,可不就是成双成对的日子吗?”
江寒之剥开手里的红薯咬了一口,开口道:“你说……这样算不算是骗我哥啊?”
“看事情还是要看本质,不要计较表面上的对与错。我问你,杜姑娘可有告诉过你哥她读书读得有多好?或者说过自己不会习武吗?”
“那应该是没有,他们之前都没说过几句话。”
“所以杜姑娘只是拿了一本书,其他的事情都是你哥自己想出来的。”
江寒之一想还真是这样。
“人与人相处,总是难免有些伪装。就像你,在营中冷得发抖,但是面对旁人从来不说冷。像三殿下,那么讨厌太子,见了面却要笑脸相迎。”祁燃道:“杜姑娘只不过是隐瞒了自己习武之事,可是你看你哥,他难道就没有伪装吗?”
“我哥平日里都穿武服,但是和杜姑娘见面,特意换了新衣裳。”江寒之道:“我懂了,我哥想把自己打扮得英俊一些,其实也是一种伪装。人为了自己的喜欢的人心甘情愿改变自己,这不是欺骗,这是……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祁燃一笑,往后退了一步:“我今日也特意穿了新衣裳,你看出来了吗?”
江寒之闻言看向祁燃,认真打量了对方一番。
十五岁的少年,身量已经差不多长开了,立在那里看着十分挺拔,一张脸轮廓分明,五官已经有了七八分成年后的模样。
“挺英俊的。”江寒之说。
祁燃没想到他夸得这么直白,脱口而出道:“你也是。”
江寒之今年也抽了条似的,长高了不少。他身量虽不及祁燃,却也十分匀称挺拔,一张脸渐渐褪去了稚气,五官变得越发精致,让人看了便有些移不开眼。
祁燃本想夸他漂亮,又怕他不高兴,只能忍住了。
“杜姑娘是个率性之人,她在你哥面前表现出的多半就是她的本性,只是有所隐瞒罢了,所以你不必担心什么。”祁燃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你说的对,她拿的那本书只是个敲门砖而已。我哥喜欢的还是杜姑娘这个人,而不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想。若说那本书的作用,那就是让我哥有耐心和机会更好地去了解她。”若那日杜姑娘手里拿着的是长棍,哪怕兄长心动了,也会被自己长期以来的执念所蒙蔽。
江寒之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自己和祁燃。
上一世他之所以和祁燃针锋相对了一辈子,其实就是缺少一个了解对方的契机罢了。若他没有死在战场上,说不定两人最后真能成为朋友。
第三十五章
过了上元节, 江寒之就和祁燃回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