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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漆黑里有两声鸦叫,一时格外瘆人,霍春生想已经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到底走到了哪里,可也不敢松懈,一路仔细地找。
  上山的路他就被自己背着走过两回,有一回还是睡着的,他知道怎么走吗?霍春生有点生气了,他觉得阿怜不是识趣,是在跟他赌气,白天不走,非要大晚上的走,还要赶在起风又下雪的时候。
  “阿怜!”
  这一声喊得撕心裂肺,树上鸦雀被他惊起,他忽然远远看见一小片白,像是阿怜的脸,霍春生赶紧扒开草木跑过去,果然是他。
  阿怜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冻死了,缩在长草堆里一动不动的,像是摔下来的,霍春生拉着他扯起来,看他没睁眼,扇了他一巴掌,“喂!别睡!”
  阿怜这才抖了抖嘴唇,嚅嗫哼了一声,没死,霍春生又给了他一巴掌,这次轻多了,“你别睡,不准睡!”
  一把将人打横抱起,转身就往家赶。
  一到家,霍春生就把人塞进被窝里,但被窝早凉了,他慌忙又跑去厨房生火烧水。
  凉水下锅,一直没动静,而且一锅还不够,霍春生在厨房里转来转去,又跑回屋里,看着阿怜惨白的脸急得直挠头。
  想来想去,一咬牙,转身去把门窗都关紧了,然后过来掀开被子,动作粗蛮地解阿怜的衣服,脱了外衫又脱亵衣,彻底扒了个干净。
  把他脱光了,又扯自己的腰带,三两下也脱干净了,钻进被子,把冻成冰棍的阿怜一把搂进怀里。
  屋外雪还在下,厨房火烧得正旺,锅里的水滚了却无人理会。
  霍春生冷得牙齿都打颤,但仍紧紧抱着,一边搓他背脊一边叫他的名字,过了好久,阿怜的脸上终于微微泛起血色,嘴唇翕动,很轻地唤了一个名字。
  第5章
  阿怜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一个接一个,没有一刻停歇,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被无数只手拖进黑暗里,他吓得大叫,猛地惊醒了。
  窗外鸟叫,叽叽喳喳的,阿怜睁眼前先感到四肢沉重,身体僵直,费力想动,却感觉自己的腿被压着动不了,他缓缓睁眼,被眼前几乎贴到脸上的健硕胸肌吓得猛地后缩,后脑勺撞到墙壁,咚地一声响。
  霍春生被他吵醒了,睁开眼,哑着嗓子问他,“好点没?”
  他才发现霍春生光着,自己也光着,胸膛贴着胸膛,腿缠着腿,霍春生的手臂还搭在自己腰上。
  这、这,他顿时整个人都烧起来,脸色一下白一下红的。
  昨晚发生什么了?阿怜只记得昨晚自己离开时天上下起了雪,路很黑,林子里总有些怪声音,他一个不注意绊到东西滚进了草里,脚实在太疼了,他本来想休息一下再走的,可是眼睛闭上就怎么也睁不开了。
  霍春生感觉到他体温上升了,撤了腿又收回手,翻身躺下,抬手揉额头,“我不是说让你伤好了再走吗?”
  “我……”阿怜又是那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觉得愧疚自责,又满是感激,“将来若有机会,我一定报答你的恩情。”
  霍春生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掀开被子下床穿衣,他光着屁股捡昨晚丢在地上的衣服,一点不避讳,反倒是阿怜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目光。
  “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他低着头,坦白道,“我父亲是抚州督粮道典吏,他替人顶罪被判了斩刑……我和母亲及幼弟流放,路上遇到流寇,我被人救了才一路流落到这里……”
  霍春生穿衣服的动作慢了点,虽然没说话,但脑袋微微偏向那边,他在听。
  “之前骗了你是我不对,我道歉,这些解释你听来可能觉得巧合,或许不信,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现在这个处境并非我本意,我父亲的事我也绝对没有是撒谎,你救了我两次,是我的恩人,我以后绝对不会再骗你,一定拼了命报答你,我——”
  “名字呢?”霍春生突然打断他,微微转头,“也是骗我的?”
  “不不!这没有!”他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姓陆,单名一个怜字。”
  “哦。”陆怜,霍春生在心里念了一遍,没说别的。
  陆怜自顾自的说了一堆,霍春生却好像没什么反应的样子,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陆怜正踌躇不安,就又听到他说,“伤好了再走。”
  这话霍春生说第二遍了,第一遍听时陆怜觉得他是嫌弃为难,是不得已的,现在就不这么觉得了。
  屋外亮堂堂的,霍春生推门出去,冷气就灌了进来,阿怜往被子里缩了缩,被窝里还残存着霍春生的体温,暖和极了。
  午饭后,霍春生拿上了弓箭和短刀,“我去林子里看一下。”又不放心似地看了他一眼,“你别乱跑。”
  陆怜很不好意思的笑笑,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很俏皮的样子,“不会不会。”
  “嗯。”
  门关上,霍春生踩着簌簌的雪,脚步声渐渐远了。
  陆怜搓了搓手,左右无事,撑着桌子站起来,想趁霍春生不在找点活干。
  从堂屋转到厨房,再到后院,又转进卧房,四处都整整齐齐,地扫得干干净净,脏衣服洗了晾在后院,柴砍好了堆在后院厨房门口,就连自己早起没收拾的床铺也整理过了,陆怜倚在门框擦汗喘气。
  他这都是什么时候干的?
  林子里中箭的野猪正发了疯的哼哧乱撞,霍春生瞄准它脖子又补了一箭,远远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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