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陆怜心里闷闷的,抬头看了看霍春生,乖乖放下碗,夹菜吃了一口。
“阿霍,那个、我有话跟你说。”
“嗯。”霍春生端起碗,轻轻碰了碰他的碗,“先陪一碗。”
接着也闷头喝了,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陆怜想拦没拦住,“哎,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喝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满碗,再夹菜吃。
好几天了,从那天上街回来之后陆怜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霍春生也不傻,怎么会不知道他藏着事情,只是他也不想那么快戳破,所以假装不知。
“阿霍,我——”
“我还以为你不怎么能喝酒。”霍春生打断他。
陆怜啊了一声,接着尴尬笑笑,“以前喝得多,算练出来了吧。”
他说以前,霍春生就忍不住想,他以前的生活是怎样的?必定是在温柔富贵乡里,什么样的繁华都见过了,哪像自己,一辈子在这山野里,静悄悄的一个人。
“我敬你。”霍春生又端起碗,陆怜立刻也端起来,两人碰了一下,陆怜本来只喝了一口,结果霍春生一喝就不停,陆怜忙拉住他,“够了够了,别喝这么急,容易醉。”
霍春生只是笑,笑里净是苦涩,“其实我酒量一般。”
“啊?那你还这么喝?”陆怜抢过他的碗放下,“先吃点菜,不然喝点汤?”
陆怜给他夹菜,又给他舀汤,一个没看住,霍春生又端起碗,把剩下半碗仰头吞了,两大碗下肚,他已经有点头晕。
“阿霍!”陆怜放下碗就来拉他,结果反被霍春生握住手腕,他合上眼睛要歪倒,陆怜忙过来扶他,霍春生顺势一头栽进他怀里,把脸埋到他肚子上,蹭了蹭。
他像是醉了,陆怜头疼起来,他本来打算借着酒劲坦白的,可没想到霍春生却比他先醉了。
“阿霍,你是醉了吗?”
霍春生哼了一声,借着酒劲搂住他腰,紧紧抱住了。
陆怜想挣没挣开,无奈任他抱着,“阿霍,你、你先别醉,我有话要跟你说。”
霍春生只是哼,听到了也装没听到,陆怜于是拉他起来,“先回屋,回屋躺下,嗯?”
“嗯……”
霍春生本来就比陆怜高,还壮,陆怜先是勒着他肋下使劲给人拉起来,他站不稳,又把他胳膊架到脖子上,摇摇摆摆,连拖带拽地往卧房去。
一进屋,霍春生又不走了,倚着门框反拉扯他,把脑袋埋进陆怜脖子,哼哧哼哧地呼着热气,陆怜痒得直缩,“哎、你!你这是干嘛啊!”
霍春生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干嘛,酒劲上来,他自己也稀里胡涂的,想什么就做什么了,反正不论他现在做什么,事后都能推到酒上面去。
“我送你的簪子……你为什么不戴?”话是自己冒出来的,就连霍春生也没想到,原来自己一直耿耿于怀这个事,见他又翻旧账,陆怜直叹,“那是女儿家的东西,我戴不好看!”
“好看。”霍春生赖在他身上,仗着陆怜看不见他表情,就不管不顾的,闷闷地喘,“你好看。”
“你……”陆怜语气听着像生气了,一把扯开他勾在自己腰上的手,撤身逃开,霍春生一下没稳住,摔了个狗啃屎,趴在地上直哼,看他这狼狈样,陆怜又过来拉他。
“别耍酒疯了,起来去床上睡。”
“呜……”
又一番拉扯,好不容易给霍春生拖到床边,陆怜放手,霍春生却忽然勾住他脖子,两人一齐滚到了床上。黑暗中也不知磕到了哪里,陆怜后脑突然钝痛,他抬手去捂,就这一下功夫,霍春生四肢八爪鱼一般缠了上来,把他缠得紧紧的。
“你、你真是……”陆怜又推又扯,奈何不了他,遂放弃,躺着喘了一会儿,费力扭过来扳过霍春生的脸,盯着他,“阿霍,你先别睡,我有话要说。”
陆怜着急想跟他快点说清楚,可陆怜越着急,霍春生反而越抗拒。
“阿霍?”陆怜摇他,轻轻拍他的脸,“你把眼睛睁开。”
“你先听我把话说了再睡,好不好?”
屋外风起,树叶沙沙作响,风中有衣襟乱舞。
“不。”霍春生终于睁开眼睛,看向陆怜的目光清明,“我不听。”
一声尖锐长鸣,鸟雀扑腾飞散,陆怜敏锐地捕捉到刀刃破风逼近,脑中顿时警铃大作。
第11章
陆怜要起身,被霍春生一把拉住,他反捏住霍春生的手,轻轻拍了拍,“放心,没事。”
那人已经站到了门口,漆黑一个人影,陆怜扳开霍春生的手,起身去开了门。
门一拉开,先看见一道雪白的长剑,那人上下扫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屋里,才收起剑,“干什么呢,衣冠不整的。”
“……”是刚才跟霍春生拉扯,衣领松垮了,陆怜出来把门关上,理了理衣服,“去那边说。”
陆怜往厨房走,那人却并没有跟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卧房的门,“有什么可说的,走吧。”
他缓缓将手放到剑柄上,陆怜垂眸瞥见,顿觉不妙,“邬思明!”
陆怜迅速插到他和房门之间,以身挡着,推他,“你想干什么?”
邬思明后退了一步,眼神冷,语气更冷,“这话该我问你才对。”
他见过邬思明杀人的样子,知道他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当日在流放路上遇到流寇,长剑过处净是血光,邬思明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一想到他会把剑指向霍春生,陆怜就像被掐住了脖子,他不得已软下来,“别把他扯进来,他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