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陆怜瞪着他说不出话来,这是无声的较量,比谁更豁得出去,陆怜可以豁出自己,可霍春生……他竟敢拿霍春生来要挟!
“你迟早得走,何必误他?”邬思明看他那样子,觉得无法理解,“就算他肯放过你,难道你们就能一辈子了?”
陆怜听出不对,“你竟然偷听?!”
邬思明笑了,“是,你想怎样?”
他能怎样?如今的他根本一点办法也没有,陆怜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愤怒过,怒极生恨,他恨家族的卑弱,恨郑芳寻的纠缠,更恨自己的无能!
枝头停了鸟雀,抖下枯枝掉进小潭里,将水中陆怜的影子荡开,那些美好的愿景就如同水中的影子,虚无易逝,陆怜望着水影,默默捏紧了拳头。
“明天这个时候我来,你自己收拾好,别让我动手。”邬思明起身要走。
“三天。”
“嗯?”他转回头,打量着陆怜,“想明白了?”
“三天后,我到镇上找他。”
第16章
后山的竹林发了春笋,霍春生扳了一筐回来,坐在檐下窸窸窣窣地剥。
陆怜在他旁边坐着,看一本他从柜底翻出来的闲书,一页一页地翻,也窸窸窣窣。
“阿霍。”
“嗯?”
“这书你看过没有?”
他摇头,“不爱看。”
书都是他爹的,他爹爱看,每次从街上回来就要带两本,柜子底下有几本,放杂物的屋子里还堆了两箱子,大都是些狐怪山精、奇人异事,他没什么兴趣。
“那就是没看过了。”陆怜往前倒了几页,笑得不怀好意,“我刚看了个故事,要不要说给你听?”
霍春生嗯了一声,把手里剥好的笋丢进盛了水的木盆里,叮咚一声。
“话说有个书生叫何子萧,家住城外荒野,遇一名叫黄九郎的少年从门前经过,见他生得十分貌美,对其一见倾心,痴缠不肯放过,九郎抵不住他的纠缠,便与之交好,可不想九郎竟是一只狐狸,何子萧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夜夜荒唐不知收敛,竟就病死啦。”
霍春生停下动作,幽怨地看着他,“这都是些什么故事。”
陆怜哈哈大笑,故意又说,“九郎早就劝过何子萧,说咱们两个男人,做这种事不好,结果何子萧不听,果然纵欲过度死啦。”
他意有所指,心思坏透了,霍春生听了不高兴,转身洗了手,沾了满手的水往陆怜脸上洒,陆怜边笑边躲,刚起身要跑就被他一把圈住抓了起来,抱着就往卧房走,陆怜立刻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开玩笑的!阿霍!”
霍春生不听,抱着乱扑的陆怜一脚踢开卧房门,把人摁到了床上,陆怜眨着一双笑眼盯着他,嗔道,“干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要做何子萧?”
被那双狡黠的眼睛盯得浑身发麻,霍春生只觉得魂都要被吸走了,直想把这个人掖进怀里吃进肚里,惩罚似的去挠他痒痒肉,“我不是何子萧,但你是真狐狸!”
两人嘻嘻哈哈又闹起来,在床上滚作一团,陆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捏着他手求饶,“不闹了不闹了,我眼泪都笑出来了。”
霍春生哪肯轻易放过他,一下把人揽进怀里,陆怜那股劲还没过去,边笑边用手背揉眼泪,被霍春生捏住手,替他轻轻揉了。
好容易缓过来,陆怜正顺着气,霍春生忽然又问,“他们……是怎么交好的?”
陆怜心虚一滞,对那种事他隐约知道一些,但也并不很清楚,糊弄道,“就、就那样交好呗,亲一亲,或是抱一抱……”
霍春生不信,可偏偏他也是一知半解,赌气似的勾着闪躲的陆怜亲住了,舔着他的虎牙好一阵缠绵,各自喘气,他又翻身把人压在身下,哑着嗓子盯住他,“阿怜,我想……”
身体紧贴着,什么反应都无所遁形,陆怜知道他想什么,有点害怕,“……恐怕不成吧?”
霍春生在他颈窝留下点点红印,粗声吐气,“你教教我。”
陆怜痒得直躲,“我教不了!”
拉扯间勾下了帐子,日光也朦胧起来,里面人影交缠,衣衫零乱,陆怜死拽着自己腰带不肯放,霍春生就咬着他耳朵威胁,“你不教,我就自己去学,学好学坏另说。”
陆怜这一觉睡得很沉,醒的时候天都黑了,厨房里亮着灯,是霍春生在做饭,他翻身去找衣服,刚碰到,手指尖就一阵痒麻,连带整片手心都痒,是被霍春生抓着蹭的。
“真是……”他的脸红透了,想到自己跟他的差距又有点闷气,捏着手慢慢往堂屋挪。出来看见自己随手丢在椅子旁边的书,心一抖,忙给藏起来了。
藏书时脸上烧得厉害,又庆幸还好霍春生不懂,揣着那种凶器,真让他懂了,自己不得屁股开花了。
藏好了书,又到堂屋来,回忆着半个月前的事情,从火塘角落掏出一小包东西。
那是之前有升给他的迷药,陆怜思来想去,还是把它掏出来了,捏着药到了后院。
后院檐下的笼子里有两只兔子,是前两天掉陷阱里被霍春生抓回来的,陆怜不想吃就给养起来了。
陆怜往菜叶上沾了一点点药粉喂给兔子,盯着兔子吃完,果然不一会儿兔子就倒下不动了,伸指头一探,仍有呼吸。
荒原上只有一弯孤月,阴风狼嚎,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天地间一条弧形的交界线泛着紫红色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