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心中的阴云落下一道霹雳,秋负雪咬着下唇,眼角泛出泪花,攥紧了金黄镣铐的锁链,接着跪直了身体。
  夜濋余光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这个秋负雪跟他记忆中那个出招不留情的仙君完全不一样。
  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说秋负雪现在就是一只落汤鸡也不为过。
  拉车的魔兽在一座巍然的府邸前停下,夜濋下了车,一男子于黑夜中提着一盏幽冥灯,候在大门前迎接。
  几乎是看见那人的瞬间,夜濋冷冽的神情就柔和了下来,如万年寒冰消释。
  “主子。”古眠浮现出笑意,快走两步来到夜濋身边。
  “抱歉,让你久等了。”
  夜濋见他穿得单薄,握住了那只提灯的手试了试温度,有些冰冷,“你身子不好,往后不必刻意等这么久。”
  古眠心底泛起一阵暖意,“无碍,只想快点见到主子。”
  忽然,镣铐稀里哗啦作响,打破了旖旎的气氛。
  秋负雪灰头土脸地从车里爬下来,膝盖肿痛,一个踉跄没站稳摔倒在地。
  古眠没看清他的脸,但是一个衣衫不整的人出现在夜濋的车辇内,叫他明媚的心情覆上了一层阴云。
  “他是谁?”声音明显带上了醋意。
  夜濋颇为头疼,揽过古眠的肩膀,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古眠听罢牵上了夜濋的手,拉着他转身回了府中。
  秋负雪脑袋磕了一下,杂乱的记忆跟浆糊似的怎么也理不清,忽听一道不悦的声音传了过来。
  “让他跪着进来。”
  ……
  膝盖磨烂了皮肉,露出森森白骨,雪色衣衫染了艳红,秋负雪抖如筛糠跪在寂静的院落内。
  古眠闻到了夜濋身上的酒气,亲手熬了醒酒汤端过来。
  夜濋担心秋负雪的到来会叫人心中有气,便故意捉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温声道:“阿眠,你喂我。”
  古眠莞尔一笑,依言舀了瓷勺送到对方嘴边,“主子打算如何处置他?”
  显然这事还没过去。
  夜濋咽下醒酒汤,默默叹了口气,“不知尊上用意如何,且留他性命,剩下的随你。”
  外面虽然不知,可这府中却是清楚,罗刹将军府的大权尽数掌控在古眠手中,算是半个主人,那侍卫的名头不过是夜濋为了隐藏保护他。
  依夜濋所言,古眠当晚就让秋负雪在院中跪了一夜,第二日清晨下人起身,便发现他已经晕了过去,秀气的脸庞磕在地上,留下了一大块擦痕。
  古眠接到消息时,正在陪着夜濋用早膳,他慢条斯理地喝完了碗里的药粥,而后又同夜濋缠绵了一会儿,这才起身来到了秋负雪罚跪的院子。
  冰寒刺骨的冷水兜头浇下,秋负雪浓密纤长的眼睫颤了颤,面色惨白睁开了双眼。
  “秋负雪。”
  他听见有人在叫自己,撑着僵硬的胳膊爬起来,发现是昨晚在大门前迎接夜濋那人。
  古眠给一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接着他们便上前将秋负雪的双臂反扭到身后,拽着头发逼他扬起脸。
  “你既是尊上送进来的,我也拿你无可奈何。”古眠垂眸看着这张伤痕累累却惊艳绝世的脸,眼中厌恶的神色不加遮掩,“但从前你在主子身上留下的那些伤,我一定会变本加厉还回去!”
  秋负雪意识昏沉,方才那一盆冷水也没能叫他彻底清醒过来,他睁着一双茫然的眸子,满脑子不确定,“我……和大将军……?”
  一些零星的画面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暗色的天空下他白衣蹁跹,手持长剑夺走了无数狰狞的魔兽性命。
  第18章 情错误余生
  离开了青溟宫,寄欢的效果持续时间变得更短了,秋负雪被安排去做一些最低等下人的活,常常在清醒和迷惑间徘徊。
  手脚拖着镣铐,骨瘦如柴的身躯费力提着一桶清水向膳房走去。
  夜濋从外面回来路过连廊,正巧看到了这一幕。
  那锁镣为纯金打造,后用法术炼制过,一般的方法根本打不开。日光照在上面折射出一道亮线,夜濋恍了恍,有一瞬间惋惜秋负雪是个可敬的对手,至少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念头,毕竟在他心中没什么能比得过古眠重要。
  走神的一刹那,只听“哗啦”一声,结实的木桶落在地上,水全部撒了出来。
  秋负雪面色痛苦地捂着头,湿漉漉的蜷缩在水中抽搐着。
  寄欢发挥了最重要的作用。
  夜濋眼底闪过一丝疑虑,抬脚上前查看。
  “呜……”
  秋负雪面色潮红,压着嗓子泄出呻吟,如烈火烧灼的感觉叫他忍不住在冰冷的地面上磨蹭。
  “你……”夜濋一眼便知这是寄欢的情,慌忙转身眼不见为净,“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从那日宴上,九方苍泽便几次三番地叫秋负雪贴上来做一些逾越之事,现又暗中催动寄欢的力量,也不知究竟想做什么。
  “呃……大将军!”秋负雪被突如其来的灼热折磨得有些神志不清,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扯住夜濋的衣摆不放其离开。
  他潜意识中认为,是他没有讨得夜濋的欢心才叫尊上遗弃了,所以只要侍候好夜濋,他就能回到心爱之人身边。
  “放手!”夜濋厉声呵斥,这是在府中,万一叫古眠撞见了,他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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