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愈发感到这个决定真是赚麻了。
  将瘴气和咒力结合起来催动棱镜，然后把棱镜当做锚点，在未知空间中利用六眼和粒子运动痕迹来寻找你的存在，是个很冒险的计划。
  这个计划在五条悟脑海中已经演练过很多次，不过从来没尝试过，也没机会尝试，不知道会不会成功。
  但他可是无敌的五条老师，怎么可能退而却步，相反，一想到要做这种以生命为代价的赌博，浑身血液都被刺激得沸腾了起来。
  很激动，前所未有的激动，比和宿傩交手更让人心潮澎湃。
  在前往裂隙的路上，五条悟一直在想，遇到你该说些什么。
  毕竟也是十多年没见啊，这样想都有些荒唐，为了认识也就一周多的人要做这么疯狂的事，哈哈。
  管他呢，这次一定要摒弃怪的要死的别扭和害羞，在你问他爱是什么的时候，告诉你：
  爱就是他看着你的时候。
  是为了九天的相处能放弃自己现在所有的一切去寻找你的样子。
  是没有缘由，让他此刻最想做的，最愿意去做的事。
  不如就像十二年前那样，自来熟地把手搭上你的肩膀，嚣张又自信地说："看，都说是最强啦，答应会找到你，没有食言吧！"
  就这么发言好了，已经很久没用过"ore"自称的某人下定决心。
  没想到的是，最后想了半天的话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身处诡秘的裂隙世界，五感消失，无尽的黑暗将他吞没，意志逐渐瓦解，身躯在慢慢消散和融解。
  搞不好真会死在这里，仅存的神智这样提醒着他。
  后悔吗？也不怎么后悔。
  就是没见到小洄，很恼火啊，梦里都很少很少看到的人，都想了十二年了，让他见一面怎么了嘛。
  此生仅有的强烈执念贯彻心间，难以形容色彩的无形洪流突然从胸口涌出，不断照亮前行的路。
  五条悟顺着这条路艰难又坚定地前行着，在这里，时间与空间的隔阂不复存在，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在脑海中交替上演。
  29岁的五条悟把你抱在一片宁静清澈的溪流边，望着青葱翠绿的山川，聆听着风吹过你们衣袖的声音，想到这条河流的起始和最后是在不同高度下的同一位置，突然想给你起一个这样的名字："就叫苍井洄吧，好不好？"
  未曾想到一语成谶，你如同回旋的水流，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一次一次逆流而上，与无情的命运抗争着，只为找寻和拯救你的爱人。
  16岁的五条悟在璀璨烟火下蓦然陷入你的眼眸，刹那之间心跳如鼓，吵闹着把你带到自己身边，到处叫嚣着这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
  你们在摩天轮的顶端一吻定情，在冲绳的海边玩闹嬉戏，在银座的街道上亲密同行，在高专的操场挥洒汗滴。
  那年夏天的骄阳似乎格外炙热，格外温暖，却也因此变得格外悲伤。
  28岁的五条悟独自于世间行走，信念在泛黄的纸页中摇曳着坚守，十年如一日地等待自己不知何时才会归来的爱人。
  而哪怕与所有人为敌，你也决绝的站在大家眼中应背负一切的最强面前，捍卫着他那些不曾在意的尊重与权利。
  你愿意为他付出一切，他也愿意为了你付出一切。
  最后时刻说出口的那句诅咒，是你一定一定要记得他，一定一定不要再次遗忘。
  6岁的五条悟被你悲痛欲绝的神色触动，用小小的身躯环抱住泪流不止的你，把你当做最亲密的姐姐，真正的家人。
  你陪着他躲过老头子们的催促与鞭策，带他离家出走，跟他一起胡闹，给他最温柔的唠叨，最诚挚的呵护，最欢乐的片刻童年。
  最后，是记忆中过去的自己。
  是在镜面空间夏日雨后初遇你的他，是看见你极力掩盖悲伤的眼眸心也被狠狠攥紧的他。
  是在游乐场里像幼稚小学生整蛊心上人的他，是看到你受伤后心急如焚又无能为力的他。
  是自诩爱情是俗人才会拥有的东西所以无知地嗤笑着表示老子一点都不需要的他，是明明觉得你们一定发生过什么却咬紧牙关别扭不肯承认心意的他。
  是假装睡着实则紧张地期待着你的靠近、被你偷吻后摸着嘴角不由自主露出微笑的他。
  是承诺过一定要找到你的他。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果然是这样。
  时间的痕迹从身侧缓缓流过，顺着那道光芒，五条悟打破最后那层镜面的外壳，看见了坐在小院秋千一角静静小憩的你。
  熟悉的白发，熟悉的蓝眸，熟悉的女孩。
  他的小洄。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你缓缓睁开双眼，扭头与这位不速之客四目相对。
  天与云在此间荡漾，风与月在此间游走，光与影在此间交辉。
  在你的眼中，他看到了比六眼更为广阔的世界，看到了你沉重而又坚定的爱。
  五条悟张开双臂，你不可置信地睁眼又闭上，反复确定这不是你的错觉后，眼眶刹时充盈起朦胧的水雾。
  紧紧抱着朝他飞奔而来的这道身影，五条悟曾经反复琢磨的为重逢而设计的话都不再重要。
  此时此刻，只剩这一句似曾相识的话语能表达你们几经生死离别的重逢。
  "小洄。"他说，"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