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在他的指引下，我们回到了上一个拐角处。
  “这面墙是假的，它是「镜子」。”波提欧用他手里的美式居合敲了敲，我听见了非常清脆的撞击声，至少它们绝对不会是肉眼能看见的砖块。
  只有离得这样近，才能在上面看见我模糊的影子。
  我试着伸手去摸，虽然棉花做的手掌无法感觉到下面的温度，但至少它非常坚硬而光滑。
  于是我点点头，认同波提欧所说的，它是一面「镜子」的观点。
  “做得好波提欧！”银枝教会我，永远不要吝啬你真心实意的赞美。
  「镜子」所代表的意象是很多的，譬如——「纯美」的女神伊德莉拉。这也是揽镜人们为何孜孜不倦地要抢夺那些镜子碎片。
  “砸不砸？”波提欧问向银枝，果断又粗暴。
  但银枝也并不是瞻前顾后的性格：“砸。”
  咔嚓。咔嚓。裂痕不断在「镜子」上蔓延，到达一定的程度后，竟然整个儿垮落，露出了后面巨大的空地。
  空地的中间有许多钟表小子的雕像，神态各异，栩栩如生。
  在我们进去之后，「镜子」的碎片缓缓浮动着恢复原样，这令我想起，曾经在梦境裂隙中看到的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家具。
  “滴答，滴答。大家好——欢迎滴答来到匹诺康尼！”最前面的那个钟表小子动了起来，他跳着非常轻快的舞步，像个歌剧演员那样唤醒自己的同伴。
  所有的钟表小子都像是被从美梦里惊醒了，他们跳着夸张而一致的舞蹈，两两挽着手转圈，又从高高的、一圈又一圈的扶手上滑落下来。
  非常精彩又有趣的表演，真不愧是皮诺康尼家喻户晓的动画明星。
  “你们好，我们滴答是钟表小子。”他们齐刷刷地打招呼。
  我非常惊讶地说道：“钟表小子真的是存在的吗？我一直以为只是一部家喻户晓的动画片。”
  “是的，滴答。只有充满童真的人才能看见梦想之地的钟表小子，但我们一直都在这里，期待和米哈伊尔的下一次「开拓」。”
  米哈伊尔，是皮诺康尼家喻户晓的「钟表匠」，但他早已魂归寰宇。
  “很高兴认识，你们钟表小子。”银枝对他们行了个礼，“我是纯美骑士团的银枝，伊德莉拉女神的信徒。虽然并非行走在「开拓」道路上的无名客，但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我也定会竭尽全力。”
  “是的，我叫波提欧，是个巡海游侠。”波提欧表示，自己也不属于「开拓」。
  这下所有的钟表小子都把目光齐齐的望向我，他们的眼神中充满期待。
  但我注定得让他们失望了，因为我没有行走在任何一个命途上。
  “但是你们打开了「门」。”其中一个钟表小子说。
  “抱歉，我们以为那是「镜子」，所以打碎了它。”我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向他们道歉，“我们只是在一个迷宫里，然后发现了它不同寻常的地方。”
  “是的，滴答，镜子小姐已经碎掉了。”他们看起来突然陷入了一种巨大的、集体的悲伤之中，我不主动该如何安慰他们，“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滴答没关系。”钟表小子们却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通常情况下，我们很少滴答被「开拓」以外的人看见。”
  这大概也是阿哈的玩笑之一吧，那位欢愉的星神，现在正在什么地方欣赏全局呢？
  “很抱歉听见你们如此说。”银枝终于开口了，他似乎也对钟表小子们的故事，有着深深的共鸣，“我所追随的伊德莉拉女神，她的踪迹也消失已久。”
  “事实上，很多学者都倾向于她已经陨落。”银枝在钟表小子中间坐了下来，其中有个胆大的钟表小子靠在了他身上。
  “也有人当着我的面如此说，他洋洋自得，对我的信仰没有一丝一毫的尊重。”银枝说这句话时，他的眼神是望向我的，但我发现他并不为此感到难过。
  因为这个故事，所有的钟表小子们都聚金汇神地等着他往下说。
  后来怎么样了呢？他们七嘴八舌地问着。
  “我以纯美骑士的名义，向他发起挑战并最终获得胜利。”银枝的声音中透露着自豪，但是没有人是生来就能一直保持骄傲的，他一定也为此付出了常人百倍的艰辛。
  “从那之后，我一直都驾驶着希世难得号，在宇宙中寻找伊德莉拉女神留下的痕迹。”
  钟表小子们对银枝的故事热泪盈眶。
  他们又唱起了快乐的歌，将我们簇拥在中间，邀请我们共同参与他们的舞蹈。
  “谢谢你们，事实上，我们很少能和人交流。”钟表小子们说，“也很少会有人主动和我们分享故事。”
  钟表小子们决定用一幕幕话剧，向我们展示曾经的匹诺康尼。因为米哈伊尔创作他们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些过去的历史不被遗忘。
  我们看得非常投入，在演出的间隙，还和他们互动得尽兴。
  不过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演出最终接近尾声。
  “这个给你们！”钟表小子们消失了，只留下了几张苏乐达兑换券，他们大概是去别的地方寻找米哈伊尔了吧。
  我捏着兑换券，呆呆地发现我们仍然站在原地，只是那面波提欧说是「镜子」的墙，已经变成了真实的墙壁。
  “还剩下一个半系统时。”银枝掏出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