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幽灵？”波提欧将我和实体化的希莉儿从她身边拉开了，这么多的希莉儿实在让人眼花缭乱。
“幽灵？或许我的确是个幽灵吧，只是我对自己的死亡现在倒没了什么不甘。”透明的希莉儿说，“非常抱歉打扰了你们的夜晚，但我一直想找人帮我达成这件事。”
我不确定在梦境里吓唬我们是不是求人的态度，但事已至此我们只能选择继续听完她的诉求。
“我身边的这两个孩子，都是我长久生活在裂界中而分裂出来的裂界造物，只是我们和那些没有意识到家伙不同。她们似乎会不断地重复我在某个时期的生活，以无穷无尽的痛苦和矛盾为一个周期，如此反复几百年百年。”
“但至少我们三个彼此陪伴。”
我真的能理解，在经历过独属于希莉儿·兰德的百年孤独之后。
“你希望我们做什么呢？”我听见自己如此说。
第60章 一份被留在过去的「存护」意志
幽灵希莉儿低低地叹息：“成年的希莉儿被困住了,她失去自我，也迷失在这片没有情感的裂界里。”
就像布洛妮娅长久地在可可利亚的画像下驻足的那样，希莉儿·兰德也曾虔诚向先代守护者们宣誓,那时她即使惶恐,也曾希望自己能为动荡的贝洛伯格做些什么。
但她却因为能力不足而处处碰壁，这样的折磨日复一日，最终令希莉儿·兰德心灰意冷，将自己封印在了这样冰冷的躯壳中。
“都是命运的逗弄,她忘记了一切,却只记得「存护」。”幽灵希莉儿向我们致歉,“某种程度上你们完成了和她的链接。”
我想起陈列在贝洛伯格历史文化博物馆里的那副画。
桑博再次补充：“这就是为什么老桑博会有这样的业务，不少人都声称和那幅画对视之后，看见了希莉儿的鬼魂。”
幽灵希莉儿默认了桑博的话：“可悲的是,在我们的
年代里,大守护者们通常认为「存护」就需要封闭,避免外界的一切影响。”
“在希莉儿·兰德的眼中，我们这样的外来客是威胁到「存护」的不确定因素。”银枝将她没说完的话补全,我有些想起当我们位于「永恒」的土地上时,发生过的事情也不尽相同。
只要走到某个命途的极端里,往往就会产生这样的恐惧。
“虽然我努力避免其他的普通游客不被卷入这里，但对于你们这些过深的链接却无能为力。”幽灵希莉儿说，我在她身上看见了近百年沉淀下来的宁静,“被停止的时光令我能够明白如今贝洛伯格的选择是多么正确,但我的语言就和我的皮肤一样苍白。”
“我知道了。”银枝翠向她投以赞赏的神色，“希莉儿女士,请允许我只以这个名字称呼您，尽管我们都知道你过去曾犯下的错误,但如今的贝洛伯格将会以崭新的形式重新行走在寰宇的轨道之中。我想，或许我们可以邀请希莉儿·兰德的画像一起聆听即将到来的贝洛伯格音乐节。”
“荣光在上，我祝愿这场盛大的音乐节日，能帮助你们体会到，如今「存护」之于贝洛伯格年轻一代的意义。而我也非常荣幸能以纯美骑士的身份，参与进这样的演奏之中。”
幽灵希莉儿与幼年希莉儿异口同声地说：“这是正式的邀请吗。”
“非常正式，以参演人员银枝的名义。”银枝对她们行了个骑士的礼节，或许是久违地看见了这样的动作，希莉儿·兰德的瞳孔也明亮了一瞬，尽管稍纵即逝。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轻盈，手指开始变成细小的金色颗粒，当银枝拉住我的时候，一道暖流击中了我们的胸口。
巨大的后坐力令我感到失重，但我最终跌在了个温暖的怀抱中。
“早安，维利特。”银枝以环抱着我的姿势开口，“还想要多睡一会吗？”
“不用了，今天你们也会继续去排练，作为经纪人我可不能自己躲起来睡觉。”我看见微光透过厚重窗帘的缝隙里打进来，虽然刺眼也没令人感受到多少暖意，但至少给了我一种我们姑且还活着的暗示。
“好兄弟就是要共进退！”波提欧大约和我们是同时醒的，在听见我的这句话后，他高兴地坐起来，“我今天有两首吉他独奏，你可一定要听。”
*
这两首歌的神秘感一直被波提欧保持到他演奏之前，他才没忍住为我弹了一段前奏。
在带着雪松与牧群气息的音乐里，银枝正试图说服布洛妮娅，将希莉儿·兰德的画像搬到贝洛伯格音乐会的现场。当然，对于贝洛伯格而言，这样的行为似乎有些惊世骇俗。
权衡利弊之下，布洛妮娅略带遗憾地拒绝了这个提议，因为她并不希望先代大守护者被公开议论。她花了一些时间才说服旧贵族们接受如今的开放，如果在没必要的地方做得太过，或许会招来麻烦。
至于希莉儿·兰德幽灵作祟这样的事情，布洛妮娅委婉地建议银枝少看一些「贝洛伯格区」的传闻。
“请给我考虑的时间银枝先生，我充分相信你们的人品，但我目前还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除非你们能向我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旁听完这一切的佩拉却和她态度相反：“布洛妮娅，或许我们应该这样做，「贝洛伯格区」关于希莉儿·兰德幽灵的事情讨论度非常高，不论故事的真假，民众们有时只是需要一个确切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