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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琮本是好意赞赏,冷不丁被阿元抢白一句,面上不显,只道:“倘若任夫人都只是附庸风雅,我们这定外之外的人,岂不都是附庸之附庸?”
阿元侧脸去望,只觉他言语中别有深意,却又左思右想不得正解,暗暗纳闷。
怀安帝朝阿元探过脸去:“你这香丸还有吗?”
任弘微替阿元答:“还有。”
“分与朕和琮儿,咱们父子也附庸一番风雅。”
怀安帝浅浅笑着,楚琮仰头望着自己父皇的笑容,心底只觉暗潮翻涌,蔓草疯延。
父皇从未像今日这般和煦温好。
自出生起,楚琮便觉得自己的父皇喜怒无常。有时候他是冷面君王,自己或病或灾,或生或死,他无情无绪,全不放在眼里;有时候他又是金刚怒目的君父,自己稍有疏漏懈怠,便会惹来厉声的叱骂;极少极少的时候,他是个言笑晏晏的慈父,会摸摸自己的头,轻声唤问一句“琮儿,你可觉辛苦?”
他知道父皇不喜欢他。
他猜测过,当年定是因了满公主的缘故,自己的母亲薛柔才得以侍奉君王;但也因了同样的缘故,他们母子遭了嫌厌,母亲24岁就撒手人寰。
母亲咽气的时候,他还只有5岁。那时他便知道,自己从今以后,只能孤身一人,走一条极幽暗极艰难的道路。
命运将他丢在这名利丛中,又让他失去了所有的依傍。
但他不会屈服。
即使只他一人,即使荆棘满布,他也要和这冷酷的命运争上一争,看看鹿死谁手?
楚琮抬头看向阿元,她微微侧脸,线条清而利,那一瞬间,他似乎看见了命运本身,命运正朝他露出讽刺的笑意。
3年前,父皇前往都城北苑冬狩,以示武于天下。郊外冰天雪地,寒风朔朔,引得父皇寒毒症发。为了暖身,父皇饮了大量鹿头酒,醉病交加之间,只他一人伴在身旁,父皇便攀着自己的衣袖,半昏半痴道:“公主,若我将天下还给咱们俩的孩子,你可原宥我?”
父皇终究没被那寒毒折磨而死。可那句醉话,却永远留在楚琮的脑海里。
原来一个人的出生就是他的一切。楚一凰,一个前朝余孽偷偷诞下的孽胎祸根,父皇却心甘情愿将皇位拱手相让。只因为她是楚望的女儿。
因为她是楚望的女儿。她就要赢得一切。赢了自己。
与其说他恨楚一凰,不如说他早早地恨上了命运。
所以,他绝不会屈服。
“琮儿?琮儿?”怀安帝仍是笑语温温,“你挑呀。”
原来阿元在怀安帝的催促之下,取出了自己新制的香丸,供二人挑选。
楚琮敷衍过一道笑意,手刚伸出去又收了回来:“这香丸瞧着都好。任夫人替我挑一颗?”
阿元随手取过案上一个古铜彩描金花圆盒,挑拣了几颗塞给楚琮:“喏,三皇子拿好了,此香唤作‘多情’,最适宜三皇子这样的风流贵胄。”
楚琮将那古铜彩描金花圆盒一推,眼神定定道:“我改主意了。”
眸如暗石疑卧虎,睫飞盘根似藏龙,此人胸中丘壑极深广,眼神从来不善,阿元心中暗想。
楚琮朝怀安帝笑了笑:“我还是自己挑。”
怀安帝挑了“二苏旧局”,楚琮拣了“孤城”,选完香后,怀安帝便令楚琮回邸温书,又命太医替阿元把脉。
阿元拒不肯受,惹得太医颇为难堪。
怀安帝屏退了太医,叹气道:“你这孩子,又是何必?”
阿元目光灼灼望着怀安帝:“这睡火莲虽是天下奇药,也不见得那样罕有。陛下服过,我也服过。”
怀安帝龙颜一震:“你说什么?这……这可是真的?”
“我想知道,陛下如何中的毒?”
怀安帝眼眸一暗:“陈年旧事,说来作甚。”
阿元缓缓道:“敢问,陛下是同阿元一块儿中的毒?”
怀安帝越发不敢看阿元。
阿元无声静了片刻,又道:“她下毒时便知道,这毒会跟着我们一生,可是她还是那么忍心,那么……狠心……”
怀安帝抚了抚阿元的鬓发:“她恨毒了我,将‘地一水’下在暖汤中。偏偏喝汤时,你嗷嗷哭了一声,我便喂了一勺哄你,连累你也中了毒。早知如此,我该放她出宫的。我不知道她在我身边是这般煎熬……”
“她瞧见你喂我了?她没有出声是不是?”
怀安帝不肯说话。
过了许久,等得那定外之香终要散尽了,怀安帝才启唇道:“幸而有睡火莲,咱们父女才能解了这寒毒,求得团圆。”
第149章 雪满万春园(一)
更漏敲了三声,夜色浓郁如墨,楚宫经纬纵横如棋局,彻夜不熄的灯烛明灭其间,那旖旎繁华只微微地闪着一隙亮光。
暗卫吴迅值守,连呵欠也不敢打,硬生生逼了回去,忽见那重重高檐上极快地掠过一个影,暗卫醒了一个激灵,喝道:“何人敢来闯宫!”
吴迅身旁的万泰祥揉揉眼睛:“哪有人?吴迅你花了眼吧?”
吴迅狠狠一锤胸脯:“兄弟们,跟我上檐,我这千里眼,绝不会看错。”
吴迅声若洪钟,气势汹汹,几个兄弟也不敢怠慢,齐齐跟着他的脚步,窜上房檐去。众人抹眼细看,吴迅果真不错,这檐角上真藏着一个身形灵俏的乌衣人!</div><divid="linecorrect"><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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