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问卿言看了他一会儿,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轻轻合上门。
  那群人依旧站在外面,像是刚结束一场交谈,问卿言这才问:“怎么回事?”
  “还记得几年前在陵河的案件吗?”同事叹了口气:“任务前段时间才收网,主犯已经抓捕转交了。当时有一对夫妻帮忙接应,但最后不幸牺牲了。这孩子是他们留下来的。”
  “前天陈队他们到达时才知道这事,那小孩平日一个人住,多亏住在附近的一个老太太照顾,好歹有口饭吃。陈队就把人带回来了。”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那这孩子怎么办呢?”
  “送去孤儿院?”有人提议。
  问卿言想起小孩乖乖的模样,有些于心不忍,却也给不出更好的建议。
  正踌躇时,有人开口了。
  讲话的人叫温启华,是一个alpha,主要负责药物对接之类的工作。他说:“处里不是还有应训生的名额吗?特殊情况,可以申请宿舍分配,之前也有过这样的先例。”
  “这倒是可以。”旁边一个人接道:“但今年的申请通道要过段时间才能开,而且那小孩也没到年纪,太小了。”
  温启华顿了顿,说:“那不如我先把孩子看顾一段时间。正好可以给河迟做个伴,他们年纪相仿,或许有话可聊。”
  他是有个儿子,也是alpha,年纪不大,但十分懂事乖巧,性格很好,经常来军研处,大家都很熟悉。
  这话一说,其余人都没有异议,问卿言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于是小孩就被温启华带回家了。
  他坐在温启华的车里,拘谨得一动不动。温启华瞥见他的神色,和蔼地笑了笑:“别紧张,到家了可以去找哥哥玩。哦,他叫温河迟,只比你大两岁。”
  温启华讲到这里,稍微停顿一下,摸了摸他的脑袋,缓缓地喊出小孩的名字:“白木。”
  白木迟疑着点了点头。
  “白木”根本算不上什么正经名字,在凌河方言中发音近似“小孩”,老太太平时这么叫他,他便以为这是他的名字。
  .
  那一天是白木第一次见温河迟。
  个子明显比他高的alpha穿着连帽衫,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桌面上的方块。
  温启华要处理工作,把白木带到书房门口,和温河迟交代了一句便离开了。
  温河迟站起身,径直走到白木身前,而后者的目光还落到他的玩具上。
  温河迟低头看着他,温和地笑了笑,伸出手:“你叫什么名字?”
  白木没有回答,双手依旧垂在两侧。他说:“要倒下来了。”
  温河迟的右手还举在空中,他第一次被人这样光明正大地无视,虽然对方只是个小孩。
  他的微笑僵在嘴角,无意识地皱起眉头。
  下一秒,身后传来积木轰然倒塌的声音。
  温河迟动作一顿,转头一看,桌子上的东西乱成一团。
  而面前的beta小孩终于看向他,说:“我叫白木。”
  晚上吃饭时,温启华和蔼地问白木:“在家里感觉怎么样?还习惯吗?和哥哥相处得什么样?”
  他语调平缓,讲话的姿态也十分平易近人,但说出口的问话却一句接着一句,让人来不及反应。
  白木想了想,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问题,干脆说:“很好。”
  在温启华有意打点下,白木的手续很快办好。按理来说,他应该住在军研处分配的宿舍里,和其他的应训生一同生活。
  但温启华说白木年纪太小,最小也要十多岁才留处训练,所以白木目前还是住在温家的别墅里,就在温河迟隔壁的房间。
  温河迟家里有暖气,穿着薄衫也不会感到冷。被子和枕头也又轻又软,躺上去很快就睡着了,完全不会有之前半夜被冻醒的经历了。
  所以当问卿言问他在温河迟家里生活得怎么样,会不会不适应时,白木想了想,摇了摇头。
  然后他继续在温河迟家里住下去了。
  温河迟平日里要做的事有许多,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白木后来才知道他并不是每天都有时间在房间里摆弄木头,大部分时候要上各种各样的课。
  温启华在这方面对他较为严格,白木经常看不同大人来到别墅,那些人大多衣冠楚楚,面对温河迟时却有一种微妙的礼貌。
  他们有时候是来教书本上的知识,有时是做些生物学的解剖实验,甚至到外面学习马术和击剑。
  不过白木没有跟着去过。温河迟在家上钢琴课的时候,他倒是知道,因为路过时会听到房间传来曼妙的音乐。
  白木听不懂,不过他觉得好听。
  温河迟看见他进来,忽然心下一动:“白木,过来。”
  他把位置让出来,示意beta坐上去。白木犹豫地学着温河迟那样,把手指搭在钢琴键上,轻轻往下按动,指下流露出一个音符。
  只这一下,白木下意识把手收回来了,他之前根本没有见过钢琴,更不懂得怎么弹奏。琴键黑白分明,看上去就昂贵得吓人,他怕一不小心就弄坏了。
  温河迟却不由分说地下了命令:“把手放上去,我教你。”
  当天晚上,温启华下班回来时,温河迟在餐桌上提议,要和白木一起上钢琴课。
  “没有基础也没事的,反正他也不用参加考试。”温河迟说,脸上依旧带着笑,他的目光移向怔愣住的白木,温声说:“弟弟也很喜欢,下午和我弹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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