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嗯。”
  “小长安。”
  “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种每叫一声名字就会有回应的感觉让他很安心。谢夭俯身过去,抱住了李长安。那个拥抱又轻又快,让李长安怀疑那是错觉,他想问刚才发生了什么时,就感觉谢夭按住了他的手背。
  抬眼,只见谢夭笑道:“酒喝光了,我们回家吧。”
  从这里回他们住的客房还要走几步,李长安喝多了酒,脚步有些虚浮,在路上的时候被冷风一吹,酒稍微醒了一点,他便一手搭着谢夭肩膀,一手按着自己太阳穴。
  谢夭则是酒醒了大半,看他宿醉的样子,把这人喝醉的样子摸了个七七八八。
  李长安若是彻底醉了,话会变多,可能半天讲不到重点,但偶尔一句,就可能戳进人心窝里。若是半醉,便会努力撑着装作没醉,话又会少,但是句句有回应,这个时候便很适合逗。
  谢夭偏头看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右手,笑道:“李长安,酒喝多了手抖。”
  若是平常的李长安,会笑一下,然后对谢夭道“年纪大的人会比较危险”,但此时的李长安抬起眼睛道:“我拿剑的手从来不抖。”
  剑客第一课便要学握剑,握剑手不能抖不能晃是基本。如果拿剑手都抖的话,那之后面对强敌,剑上见血,岂不是要吓得直接把剑扔了?
  李长安又倨傲道:“我如果手抖,干脆不要练剑了。”
  谢夭道:“对谁都不抖?”
  李长安闭上眼睛,淡淡道:“嗯。”
  “但你上次手抖了。”谢夭笑嘻嘻道。
  李长安忽然睁开眼睛,认认真真地强调了三遍,“那次我没有拿剑!”
  两个人就这么又笑又闹地相互扶着回了房间,两个人当中,李长安是醉得更彻底的那个。到房间的时候,李长安已经昏沉地眼睛半阖,说话声音也很含混,看上去就快要睡过去了。
  谢夭把他弄到床上,又给他脱了鞋盖上被子,其间李长安一直在迷迷糊糊说着什么,谢夭听不太清楚,也只能含糊着应“嗯。是么?真厉害。”此类的话。
  等一切收拾停当,谢夭叹口气道:“快睡觉吧祖宗。”
  看李长安逐渐安静下来,谢夭这才转身要离开,这时从一只手忽然抓住他胳膊,抓得死紧,谢夭都害怕他手上的平安扣被李长安攥碎。
  他无可奈何地又转过身,道:“又怎么了?”
  李长安闭着眼睛,含含糊糊道:“谢桃花,我不怨你,我很……”
  后面又说了两句什么,谢夭俯身凑近他嘴边去听,可具体说了什么还是听不太清。
  但第一句谢夭还是听见了,他脸色忽然变得很沉静。谢夭直起身,站在床边静静看着李长安,过了会儿宽慰一笑,不知道是在宽慰李长安还是在宽慰自己,道:“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唉,可是我怨我自己。”谢夭在转身的瞬间低声道。
  他在黑暗中摸索了两步,鼻梁正撞中墙壁,疼得他觉得鼻梁骨都撞断了,今天不仅晚节差点不保,如今连鼻梁也快要不保了。
  谢夭捂着自己鼻子,低低骂了一句,“娘的,还是要少喝酒!”
  第45章 诘问(一)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李长安睁开了眼睛,睁眼那一瞬便头疼,他一点也不奇怪, 从他晚上拎着酒壶去找谢夭的时候, 他就知道会有这一刻。
  生怕自己忘了似的, 他又在脑子里把昨天晚上的事过了一遍,然后轻手轻脚地爬起来, 开始收拾东西。
  说是收拾,其实也没什么东西, 只装了两三件衣服, 无一例外全是黑色, 只有上面的花纹不同。谢夭笑话过他, 一模一样的衣服为什么要买好几件?李长安看他一眼, 想了想说,这可能是师承。
  毕竟谢白衣的衣服若不细看,也看不出来差别。
  收拾停当之后,他走到谢夭床边,垂眸沉沉地看他。
  谢夭难得一次睡得这么沉,看来昨天晚上的酒还有点作用。看了一会儿, 李长安终于出了门。
  那是个雾蒙蒙的清晨, 整个桃花谷都没苏醒,只能听见清晨的薄雾中的鸟叫。
  李长安来的时候可谓是声势浩大, 四个人有说有笑地进谷, 如今他一个人走在路上,越来越远, 也越来越小,最后孤身一人消失在桃花谷的带着雾水的雾里。
  谢夭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他半睁开眼看了眼外面的天光,一时间也估摸不准几点,又下意识看了眼李长安的床,床上没人。
  李长安起得一向比他早,从少时就是如此,往往是李长安起床已经练了半个时辰的剑,他这个当师父的刚在床上顶着鸡窝头睁开眼。
  因为此谢夭一时也没在意,从床上爬起来开了门,打了个巨大的哈欠,揉了揉眼道:“怎么了这是——”
  褚裕闯进来,抓着谢夭胳膊,急切又愤恨道:“归云山庄要攻打桃花谷,是不是?”
  饶是谢夭再困,听完这话也清醒了。他停了两秒钟,并不回答,反而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杯凉了的茶水下肚,才转头道:“谁告诉你的?”
  褚裕道:“没人告诉我。我自己看见的。”
  “怎么说?”谢夭挑了下眉。
  褚裕道:“桃花谷外来了不少门派驻扎,这次不是暗桩,是光明正大地带着自家门派的大旗,桃花谷外旗子迎风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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