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酒烈度不同,李长安心想,太烈的酒现在总是不能喝的。
  谢夭却道:“什么都可以喝。”走到一半,回过头道:“你们喝什么?”
  褚裕道:“桂花酿。”
  桂花酿用桂花,糯米,白糖,白酒制成,口感醇厚,桂花的香甜味道中和了酒的辣味,此时深秋,喝桂花酿倒也正是时候。
  谢夭沉吟一下:“桂花酿倒是不烈,小孩子喝也可以。”
  褚裕冷着脸道:“那我不要喝桂花酿了。”
  谢夭笑起来:“不行,你就只能喝这个。”
  李长安垂眸看着他,眼神又深又沉,莫名地,掐了下他手心。
  谢夭反握住李长安作乱的手,又问道:“江大神医,你喝什么?”
  江问鹤却沉默了许久,而后冲谢夭笑了一下,道:“什么都行。”
  谢夭忽然觉得有点不对,江问鹤大抵是自己也想喝酒,但是谢夭想喝酒纯粹是因为自己馋了,江问鹤却像是要借酒消愁,想来这些日子江问鹤一直待在神医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今竟然还老老实实地待在堂里挂花灯,实在是太不符合江问鹤的作风了。
  谢夭停下步子,拧眉道:“江大神医,感觉你最近有点萎靡啊。”
  江问鹤看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这不是把你治好了,突然觉得人生空虚了,没什么事能干了么。”
  谢夭笑道:“江大神医,要不我再……”
  话说了一半,只听得李长安闷咳一声。谢夭偏头看他,见他眸光深沉似墨,半晌,冲自己半眯起眼睛弯了一下。谢夭脑子顿时清醒了,也学着他的样子咳嗽一声,正色道:“江堂主这话可折煞我了。”
  江问鹤眼见挑拨成功,大笑起来。
  谢夭听见他的笑声,誓必要把这一局赢回来似的,看向江问鹤道:“你没干完的事情,想干的事情多了,不是么?”
  这话说得别有深意,褚裕和李长安同时转头看向江问鹤。
  江问鹤无奈地笑了两下,冲俩人摆摆手道:“说不过你,买你的酒去吧。”
  谢夭还想嬉笑着说什么,刚要开口,李长安看着他,暗自皱了下眉头,不由分说地抓住他胳膊。谢夭愣了一下:“哎?”已经被人抓着胳膊走出了几丈。
  李长安并不看他,只看着前方,淡淡道:“谢白衣,你撩拨的人不少。”
  谢夭表情空白了一瞬间,又笑起来,并不解释。
  李长安看着前方道:“我记得我少时,你也没带着我喝过桂花酿。”
  谢夭本来以为他是要吃江问鹤的醋,没曾想是先吃的一口醋是褚裕的,这时才想明白李长安掐他手心的别样意味,摇摇头笑道:“平白无故带你喝什么酒呢?那时候又无愁可消。”
  无愁可消……
  四个字在李长安心尖上滚过一圈,无愁可消,那便是快乐之至了。李长安也觉得,如果一直跟在谢白衣身边,他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想主动喝酒的。
  李长安已经要被他一句话哄好了,但总觉得这样有些丢面子,瞥他一眼,道:“还有江堂主。”
  谢夭抬眸看他一眼,笑道:“这时才吃醋,有点晚了吧?”
  李长安气急,紧抓过谢夭腕子,气道:“你……唔……!”
  谢夭在他抓紧手腕的瞬间就转过身,抬头迎上去,那一下又轻又快,仅仅是触碰了一瞬又立刻分开。明明是个轻浅至极的吻,但李长安却觉得比无数次深吻都让人头皮发麻,他抬眼道:“你……”
  话又噎在了喉咙里,只见谢夭弯着眼睛冲自己笑。
  谢夭不由分说地反手抓住他,带着他往前跑去,笑道:“好了,快点去买酒,馋死我了。”李长安看着他背影,眉目逐渐变得柔和,也笑了起来。
  他们去了附近最知名的一家酒楼,此楼名为太白楼,蹭的是诗仙李太白的名号,至于李太白是否真的来过此地饮酒,倒未可知。酒楼上旌旗招展,旗上绣着一个极大的红色“酒”字,门口更是挂了一众招牌,招牌上写得尽是天下名酒。
  两人到时天色已晚,太阳已经落山。但因着今天是中秋,酒楼内喝酒吃饭的人并不少,熙熙攘攘,吵闹玩笑。
  两人到了柜前,那站在柜后的酒保道:“二位爷可要点什么?”
  柜后的墙壁上同样挂着许多木头招牌,在外面时没仔细看,这时得以看清,招牌上刻的酒尽是以诗句为名,如什么“大漠烟”“秋月白”“秋水长天”之类。
  谢夭笑道:“你这酒楼名为太白楼,太白的诗句没多少,却把许多人都凑齐了。”
  谢夭少时流浪,没怎么读过书,但后来入了归云山庄,虽然平时行事顽劣非常,但却把归云山庄藏书阁里的书读了个遍,当时人人都道他进去必定只看剑谱,实际上他手里抱着本易经。
  那酒保咧嘴笑道:“公子博闻强识,实不相瞒,这太白楼不过是个名头,李太白诗仙压根没来过。这些名字,也都是其他酒改了个名而已。”
  见他坦率非常,谢夭对这酒楼也喜欢起来,当下点了桂花酿,秋月白,又点了其余几种酒,每种各一小坛。
  “好嘞。”酒保当即转身,从柜上取下酒来,搁到台上,又取了两个杯子,打开了一坛酒。酒塞被拨开瞬间,酒香顿时扑面,谢夭闻了一下,酒瘾立刻被钓了起来。
  酒保笑道:“这是幽州名酒,秋月白,也是本店的招牌,我先倒出来给二位尝尝。”说罢,斟了两杯酒,推给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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