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之前秋眠认为是薛倾明在外有设供灵基座阵,可现在他都死了,那么灵力一定来自于阵中。
  “迩烛塔是什么地方?”陌尘衣眯眼道:“重者苟活之,轻者供养之。”
  这个阵中,有纸人化为的世家嫡子,也有当年晏氏的庶出和旁系,以及万千仙仆。
  他们的灵力成为了这个阵的养料。
  失了血肉灵力的人,正是一张皮囊,再干瘪一些,便也如一张纸。
  同质化的东西,最亦瞒天过海,混淆视听。
  “以及,我还有一个发现。”陌尘衣沉声道:“邪气上的火焰,是人之怨念。”
  秋眠皱眉道:“如果这个森罗幻象还在晏府的原址上,那么这就是在养蛊,不、不止……”
  他语气愈发冰寒:“邪气在太仪界很难繁衍,因为我们的一条法则对它有天然的克制作用,而这个森罗幻象一旦成熟,携了我们生灵的怨念的邪气撕裂而出,与地脉中的邪气其相连……”
  陌尘衣总结道:“这是一个,毁天灭地的大计划啊。”
  第15章 还曲
  薛倾明什么做不出来?
  秋眠与他周旋了十余年,再清楚不过,他的这位“师叔”,正是用端庄的皮囊包住了浑浊的野心。
  薛倾明生有百相。
  秋眠见过他不止一面。
  心机莫测有之,天真澎湃亦有之。
  他可以是慈悲大度的神明,温柔地亲吻信徒的额头,再以刃穿心,贴耳说上一声:“请你去死呀,可好?”
  穿书局曾给出警醒,永远不要对此人有半分的低估,并向秋眠透露过一部分的信息。
  此人乃是一个异化的“天道”的造物,但细节全未说明,只因秋眠是太仪界唯一的执行员,他一旦被俘,极大可能会将穿书局的计划泄露。
  这倒不是说穿书局不信任他,而是太仪小组的几十号负责人,都曾与那异化的“天道”打过交道。
  他们可以断定,只要自己人被抓,不论生死,都能被撬开嘴。
  针对异化“天道”,翻书计划只是穿书局制定的众多的计划之一。
  秋眠曾见过另一个计划的阵亡名单。
  那是穿书局与“天道”的正面交锋,双方投入人员不计其数,战役打的惨烈,穿书局一度临危,无数员工沦陷在了“天道”的地盘。
  若不是一位指挥在危机关头开出一个大型跨时空的传送阵,他们几乎会搭进去半个穿书局。
  而指挥先生付出的代价也并不小,作为穿书局一把手钦定的继承人,他千万年的积分努力付之东流,命如烛火,朝不保夕。
  穿书局没有告知秋眠太多,秋眠也不想知道,他仅知晓那位更为恐怖的“天道”无法亲自前来太仪界。
  于是便派了祂的造物来。
  薛倾明一直叫那天道为“父君”。
  在与其相处中,秋眠发现此人的性格完全是割裂的,有承自那位天道的温文尔雅与行事手段,也有许多出自他对父君的孺慕。
  他是在讨父君喜欢的孩子,把太仪献宝似的捧出去。
  秋眠曾被他斩过蛇尾,在无尽的金麦田中挣扎了一夜,连他自己也不知,他的血画出了一副巨大的图形。
  薛倾明在用这幅画向父君通讯。
  “眠眠,回神啦。”
  陌尘衣见他坐在镜前发呆,手上木梳的齿已深深嵌入了掌肉。
  修士用术法隔空取了梳子,拿来晃了晃道:“我给你梳如何?”
  秋眠回了神,刚想说不必麻烦,对方却已经给他梳了起来。
  他无心去拗这修士,便讲起出阵的疑点:“前辈,你说真的会有人把因果详细记录下来吗?”
  秋眠面朝铜鉴,其中倒影的人脸模糊不清,映出的唯有冰台色的轻袍,苍白的肤色与素色的衣一抹而下,影影绰绰,似一道虚渺的的鬼影。
  陌尘衣的灵力从单薄的肩上传递。
  可不过短短几日,修士就发觉少年的身体越来越像是无底的深渊,他的灵力如江河入海,却难以补充这枯竭干涸的躯壳。
  出现这种情况,陌尘衣已隐有猜想,夺舍之人与躯壳排异,大抵就会如此。
  “非常像一个陷阱。”木梳从上至下,遇上打结不通的地方,他便就一手轻轻掐住上方的头发,另一手用一点点梳开,“但哪怕是陷阱,也不得不往下跳了啊。”
  ……没有时间了。
  不论是花冬,还是秋眠,亦或是在逐渐被同化的陌尘衣,都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而留下记录的人,把因果大大方方放在了他们面前。
  在因果中,迩烛塔的存在感极强。
  朱红高塔,承担了两个媒介的作用。
  一者运转阵中灵气,活人在那里死去;二者作为生人与纸人的转介处,纸人在那里解脱。
  而他们也已经计划好如何入塔。
  参考书院夜间秘密的展露,陌尘衣从前去书院一无所获,很可能就是因为他的身份问题。
  此番他为看顾作为学生的秋眠而担任讲习先生,有聘书有令牌,就得以见到夜中的书院。
  这也许就是一条筛选人员的法则。
  那么进迩烛塔也就要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什么人可以进塔?
  在晏府祠堂的供奉神明者。
  “后日就要做祈福了,这正是个时机,只是祠堂侍神者甄选严苛,而今去弄正当身份怕是不行,不知冒名顶替可否骗一骗那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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