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可他们说,共事后才知,太仪天道与苍生道员工行事的差别。那这个部门,越做到高位越有云淡风清的残忍,呈现出的一面究竟是真是假,不得而知。
必要时刻他们做出抉择,一视同仁地将自己和他人当做砝码,要走入他们的心难如登天。
可是太仪天道是不一样的,这位年轻的天道在历史悠长的穿书局中,只是一个刚刚步入职场的萌新。
穿书局对这样的新天道会有一个基本法则培训,负责人是穿书局三大天道之一。
那位远古的老天道的培训十分漫不经心,培训课上还要蒸小点心搭配一杯清茶,祂与这些新天道闲聊,与太仪天道谈过后时,便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
如果没有篡改者的入侵,也许未来的太仪界会成为虚空境界以南区域内,最强的一个境界,甚至胜过老牌的太徽界和灵气上涌的太微界。
祂的天道的风格是少见的,祂真的在做一件自己热爱的事情,在培养灵气,在涵养生灵,比新天道多了五分的尽职尽责,又比老天道多了五分的温情仁爱。
秋眠的心中有些许的酸麻,但太仪天道与苍生部门的员工一样,从来没有人可以走入他的心。
不是祂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因为这个人,根本就不应该出现。
天道没有归隐的概念,祂们与境界息息相关,身上的因果不计其数,穿书局员工可以走流程递辞呈,归回一个境界退休养老,但天道不可以。
就算境界灭亡了祂们也不会死,祂们没有生死的概念,死亡只是在虚空中的一场漫长的沉睡。
秋眠的手搭在陌尘衣的衣襟前,分明是他要说话,却不知从何讲起。
“眠眠。”陌尘衣和他挤在一个枕头上,低声问,那吐息就落在鬓边,秋眠眨了眨眼,迟疑了片刻。
他还是没有理解陌尘衣对自己的态度的缘由,分明之前二人还是交易状态,按理记忆恢复后,那个交易就应当不做数了。
哪怕有系统的记忆,秋眠随之自然地认为他是想补偿自己,就像是以前夜里师尊偷偷过来哄他一样。
可是在苏醒时,对方分明又说不是因为愧疚。
这就令人想不明白了。
秋眠极容易钻牛角尖,就像是云明宗,他根本不敢去深想,心底是喜悦和依恋,可身体上却不由自主地透露出恐惧和规避。
所有的道理他皆懂得,师兄们并非故意为之,始作俑者是幕后的穿书者,从前他也当面板操控下的师兄并非原本的故人,可这前提是他见不到之后的情形。
太仪界是生灵的境界,并不是一本真正的虚拟的“书”,说到底,面板不过是穿书局方便任务员理解的一个代名词。
穿书者真正调控的,是他们心中的恶念。
原谅是多么轻易的词眼,况且这本不是他们的错。
可这又是多么沉重的决定啊。
本该潇潇洒洒地面对,却又困难重重,秋眠真是讨厌这样的自己。
他更是知晓其中的利弊,甚至庆幸师尊用灵屏把屋子锁住,他不知该怎样面对云明宗的师兄师姐,也不知该怎样做回当年那个会撒娇任性的小师弟。
于是那躲避的鸵鸟性格又冒了出来,他害怕去思考这一件事。
再一抬眸,陌尘衣望着他,仿佛已明了他心中所想,低头贴了秋眠冰凉的额头,道:“不怕,没关系的。”
秋眠的心重重一跳,鼻子发酸,却没有落下泪来。
很快他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我看看你。”
秋眠撑了胳膊抬起几分,长发如水流泻,散开在柔软的垫子上。
他像是第一回见陌尘衣的这张脸。
陌尘衣任他看,呼吸渐渐变轻,彼此却都是小心翼翼。
秋眠仿佛陷入被他眼中的旋涡,感受到手中温热的体温。
而就在他要倾身上前时,陌尘衣比他还快一步,上前来衔住他的唇瓣。
这段颠倒的师徒关系,到了检验教学成果的时候。
秋眠瞳孔收缩,眼底迅速铺上了一汪水光。
他无法再说服自己这是梦境,却也放任下坠。怎会有这么惊心动魄,这么滚烫到连骨头都要融化的梦?
陌尘衣固执地要他意识到,这不是虚幻,这是真实。
秋眠的手环上陌尘衣的脖颈。
背脊和柔软的褥子悬出一个空距,重心偏移,压出更深的凹陷。
他想要尝试化出双腿,可陌尘衣却停了下来,蛇尾尖在他背上不耐地拍了起来。
少年人眼中见了情态,终于在极致的温暖中,喃喃出了那一直压在心中的称呼:“……师尊。”
这真是要了老命,陌尘衣用尽毕生定力,在发烫的吐息中,反手给自己下了个清心术。
秋眠起初还没意识到他做了什么,等反应过了,差点就要张口骂人,不过好在及时刹住,他没骂人,他只张口咬人。
陌尘衣的脖子上已经有了一个牙印圈,这次秋眠却不打算再用力,他用热乎肿胀的唇去抿那之前已然见血的印迹,瓮声瓮气地从鼻子里发出声音来,黏腻粘连拖长了调子:“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