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师尊毫不客气地把他往被子里塞,还掖紧了被角,竟一本正经道:“好了,你身子还未好,不胡闹了。”
——这么可以这样!
秋眠心中愤愤,抓住陌尘衣的衣袖,哑声道:“分明,是师尊先动的手。”还由不知足一般,让两具身躯贴的更紧。
他对温度有天生的痴迷,如图慢慢融化在这温暖中,伸手拉开陌尘衣本就松垮的前襟,竟像还是原身那样要往里拱。
可这人身又如何能拱得进去,一头流水青丝全挣散了,凉凉的触感落在陌尘衣的胸口,蜿蜒在脖颈中。
他轻声吐着气,眼底一派咪蒙,道:“师尊,您在我这儿……已经学成了。”
尊称在这一刻像是变成了撩人大火,陌尘衣的呼吸显然沉了下来,但就在秋眠准备抛却所有杂思一举让多年执念达成时,陌尘衣手中出现了一个双倍的清心术!
……你在开玩笑?
秋眠瞪圆了眼。
不过陌尘衣好在有些良心,这清心术没拍他,而是又毫不客气地往他自己的脑门上“啪叽”一下拍了下去。
秋眠:“……”
他猛地翻身,用背朝陌尘衣。
这眼看谈情是谈不了了,谈云明宗又未免太苦。
那不如继续谈工作。
秋眠又开始犯困,仍背对着他,道:“新书的主角是花冬和印葵,但太仪界封锁,我因果琴的推演能力没有支持,我记得穿书局里有一套特殊封锁中的员工行事条例……你!”
陌尘衣不假思索又靠了上来。
又不来真的,又要招惹他!
秋眠简直想吐血!
“眠眠。”陌尘衣竟也有几分委屈一样,他这个调子哪里还有半分师尊的威严。
哦,唯一的威严,大概就是那个还在发挥功用的清心术。
“眠眠,睡吧。”
陌尘衣合抱住他,“师尊在这儿。”
秋眠竟就真的没有再谈工作,在这嗓音中,他听话的合上了眼。
这一刻,另一件秋眠为之回避的事又涌了上来。
他想,假如此生,最后听到的也是师尊的这一句话,那么他便不会有任何的遗憾,能心满意足的睡到命火的尽头。
第46章 面板
陌尘衣一宿一宿陪着秋眠,日升月落,秋眠仍是在睡,只是睡的并不安稳。
呼吸几度凌乱,即便是在足够安全的环境中,也不可避免地被噩梦纠缠,倒气和僵直相继而来。
屋内的灯火没有全熄去,散发柔光的灵灯无法安抚入睡之人,与之伴随的还有身体上的疼痛,绵密且钝,细细消磨。
那些臆想中的痛楚当可刻骨,在暮色四合时潜入,每每挣扎,陌尘衣会将他半抱在怀里顺气,时而又会轻轻拍背,摇一摇说些低低的絮语。
秋眠手中紧攥了他的一缕头发,指节发白,手背青筋暴跳,像是垂死挣扎的人抓住仅有的一根救命稻草。
约莫每隔半个时辰,秋眠就会醒一回,或是惊醒,或是迷蒙地找回一些意识,确定陌尘衣是否在身边。
不甚清明的时候,他便要咬东西,刺痛会让他心中安定,也能让他真正感到踏实,咬的也不是别的,多是朝自己胳膊或手背上来一口。
这样必定会伤到自己,陌尘衣几次眼疾手快地去拦,又如送上门的猎物,倒是在自己手腕上留了一排排的红弯月痕迹。
可这还并不算凶狠,他曾见过少年人衣袖下的手臂,系统的虚光曾滑过那些排布规律的伤口。
秋眠长长的蛇尾没有一刻的放松,意识朦胧,不能切身体会到激痛后,连紧密的缠绕也不能让他感受到真实。
在精魂虚弱的时刻,那些固执筑起的壁垒屏障也已经消融瓦解,他半阖着眼,化成碧色的瞳珠总蒙着雾气。
他会怔怔看着陌尘衣的脸,半晌后抿出一个笑来,那笑就像是一种妥协。
潜意识里他还是不相信,这样的好事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这该当是一场精湛的幻术。
偶尔秋眠指尖颤动,像还是想召出因果琴,可被陌尘衣吻住手腕内侧时,他便会放松下来,似乎终于向这幻境屈服了,不再想要去击破,竟只要往下沉就好,沉到梦的底端。
这是一个必经的过程,三言两语如何会让过往的种种一笔勾销。
陌尘衣只是静静地陪着他,温润如水的灵波淌过这千疮百孔的身体,他的心仿佛也已经碎成了千万片,那分明是分外柔软的一团血肉。
其间,他筑起的灵屏也有过被叩响的波动。
云明宗的几人纵然有万般的焦急和担忧,却也不会去闯鹤仪君的灵屏。
但白蓁不一样,她并不在乎对方是风楼的楼主,也不管他是云明宗的大能,长刀下火星迸射,她面色如水,一言不发。
如果不是宫主在这里,她铁定不会再踏入云明宗半步。
她还是想带秋眠离开云明宗,她心知即便翻书成功,这些人也知晓了过往,秋眠在此处也不会太好受。
宫主要如何面对他们,继续恨他们吗,她知道秋眠做不到,还是就这样坦然原谅他们吗,可日日夜夜噩梦中的脸分明在眼前。
挽仙楼的如珠娘子从来不曾死去,哪怕翻过这一页的书,她也承认那个世故圆滑,双手沾满鲜血的妩媚女子是自己过去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