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艾克赛尔不敢追问小雄子他们什么时候可以结婚，每每看见小雄子光秃秃的无名指他都会抿紧唇，克制着体内不安的情绪因子。
  他已经做过不好的事，他绝不能再失控第二次。
  可情绪越是压抑，他眸底的阴暗越是深沉，迟早有天会爆发出来。
  某天夜里，西泽看见军雌脚下狰狞会动的黑影，被吓得缩进军雌怀中半天不敢抬头。
  他并未发现自己脚腕上也有道隐匿的黑影，在军雌的操控下一点点离开了他的身体。
  艾克赛尔心疼地抱紧西泽，不愿小雄子再受惊吓。
  …
  虫蛋孵化期间，绿骷髅人和变异虫一直等在飞船没走。
  西泽一直在等离开的契机，等呀等，终于等到诺顿来到主星。
  不知道诺顿给艾克赛尔添了什么麻烦，也不知道他是否跟阿多尼斯说了亚希伯恩现状——三只虫齐齐消失了一个小时。
  在这一个小时内，西泽被隐身的变异虫偷回了飞船里。
  菲尼克斯也许看见了，但他没有告诉阿多尼斯。
  -
  飞船启动。
  西泽看着下方越来越远的赫尔卡星，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
  如果是两个小雄虫崽崽，西泽一定会带走他们。主星对雄虫太苛刻了，哪怕是优异如伯尼，没有审判官的家族支撑都会沦落为军雌挑选后代基因的工具。
  但小雌虫不同。他们在主星能享受很好的教育和科技资源，还有对他们友善的虫族社会。
  西泽跟主星格格不入，他同情阿多尼斯的境地，却不愿成为第二个阿多尼斯——前世他死后阿多尼斯没有参加他的葬礼，这一世阿多尼斯对他再好，好像都隔了一层什么。
  他更不想被关在一个地方，恪守那么多不公平条例。或许他真的是被巴伦星的雄虫保护法给宠坏了。
  阿多尼斯如果真有那么多对他的愧疚想要抒发，那两只小雌虫也是一样的。西泽有些冷漠地想。
  艾克赛尔……
  西泽想到这只跟自己纠缠两世的雌虫，心情复杂。
  他抗拒主星的一切，艾克赛尔已经是主星不可分割的一份子了。
  前世的缺憾只有他一只虫记得，并且在他大力（拙劣）的弥补下，艾克赛尔的确也比上一世要好一些了。
  ——可以结束了吧？西泽想，否则这样下去，这一世他们又要稀里糊涂过一辈子了。
  西泽以前制定过计划，他想在摩图拉毁灭之前看看这颗星球。下一站还未确定在哪里，但一定不是他不喜欢的赫尔卡星。
  第68章
  得知西泽离开赫尔卡星的消息,阿多尼斯猛然转身，金色眼眸死死盯着一脸漫不经心的军雌。
  “——呀？”皮肤因受深渊污浊而变成深紫色的军雌受宠若惊，“阿多尼斯大人怎么这样看着我？不好吧,菲尼克斯不在呢。”
  阿多尼斯不说话。
  诺顿笑眯眯地：“说起来，您跟西泽小少爷除了发色以外相像的地方可真不多。”
  “……”
  “在小少爷这个年纪您在做什么呢？噢,刚搭上哈尔家族的少族长,完婚在即。”诺顿语调微扬。
  倒也不是说嘲讽,巴伦星的雄虫到了年纪都要结婚的。西泽是另类,是特别的。
  没有一只巴伦星的雄虫被养得他这么充满冒险精神，连主星这种地方他来瞧过都能一脸高傲地说不过如此——说是天真也好，说是自负也好，诺顿就中意西泽这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拽样。
  毕竟西泽对诺顿一直不怎么看得上,现在看他对主星都这个态度,诺顿心理平衡了。
  眉宇间凝聚着深深戾气的阿多尼斯轻吐出一口气。他在任何虫面前都是优雅得体的，哪怕面对这只拐走他幼崽的该死军雌。
  “诺顿少将敢作敢当即可。”阿多尼斯面部骤然绽放出摄虫心魄的笑，他嗓音柔柔地，仿佛刚刚冷锐质问的虫不是他，“若西泽受伤,乃至擦破了一点皮。”
  阿多尼斯弯弯眸：“我都会要你付出生命的代价。”
  诺顿嘴角咧开，笑得肆意：“好啊，好啊。”
  -
  阿多尼斯做了个梦。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过后，是一栋再熟悉不过的大楼。
  哈尔大楼外形像几颗堆起来的石头,在周围一群低矮房屋的衬托下十分显眼，也算巴伦星标志性建筑了。
  阿多尼斯被身边的虫簇拥着往一个方向去,嘈杂中他听见：
  “死了一个月才办葬礼,哪有这样的啊。”
  “你不知道？西泽死的那天他雌君在楼底下等他，一抬头他尸体从楼上抛下来,摔得四分五裂，当场就疯了。”
  “……疯了还来参加葬礼？！”
  阿多尼斯僵在原地。
  死了？谁死了？什么尸体抛下来——？
  直到阿多尼斯站在空荡荡的葬礼现场。
  之所以说是空荡荡，是因为现场没有活虫了。
  地上满是碎掉的虫族尸体，有的脸被活生生咬掉了一半，剩下一半因恐惧到了极致狰狞异常，有的脑袋和身体分了家，眼睛还睁着……灰蒙蒙的烟雾弥漫，地上残留的火光很快被更浓郁的黑烟吞没。
  那种深沉的黑暗又来了，渐渐地席卷他全身，他明知自己在做梦，却清晰感知到一种浓烈的悲伤情绪。
  西泽死了。他的脑中空得只剩下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