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有必要吗?”鲜于安痛苦起床——在这样寒冷的冬日早早离开温暖的被窝简直就是酷刑。
  “咱们家是没米开锅了吗?”鲜于安抱怨着。又不是吃不饱、穿不暖, 又不是今天不干活明天就得死, 何必要如此折腾?
  “闭嘴吧!”妻子阿荻咬牙, “昨天马老二家还来炫耀。你在这样疲软下去, 咱们部落可就要马老二家给比下去了。”
  又道, “以前人家窦兴什么事儿都带着你一道,也不嫌弃你蠢钝。”
  “但是,如今窦家的生意越铺越大, 忙得不行, 哪还有精力帮你?你又不是他儿子。”阿荻比自家丈夫看得清楚。
  以前窦家和鲜于部落相互帮助、相互扶持, 那是对两家都有利,毕竟鲜于部落人口众多,兵马强壮,是很好的盟友。
  且自家丈夫虽然脑子不灵光, 但是为人赤忱,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然而, 在窦兴的经营下, 窦家越来越强盛。倘若鲜于部落一直还停滞不前,两家早晚会差距越来越大,渐行渐远。
  阿荻絮絮叨叨不停,鲜于安反倒闭嘴了,穿戴整齐后, 闷声“嗯”了一声, 道, “我去看看流民们, 安排他们干活。”
  察觉出丈夫的情绪低落,阿荻闭上嘴巴,有些后悔。自己好像又说多了,这样的谆谆教诲不像是妻子该做的,反倒像是阿母了。
  又想到小姐妹教给自己的经验,说男人都喜欢“嘤嘤嘤”的女子,劝自己也要和软些才好。
  愣了愣,自我反省两秒后,阿荻想到了自己藏在毛垫下头的私房钱,心里头那些许的犹豫和后悔立马烟消云散了——管他个球,老娘自己有钱有资产,才不要对着男人“嘤嘤嘤”。
  哦,自己还有技术!就算自己失去一切一无所有,凭着自己的纺线技术,在哪儿活不了?
  这般一想,阿荻的摇杆挺得更直了。因着大早上越界训夫而产生的些许惶恐全都抛到脑后,从小木柜中珍重地取出纺锤,开始了自己一天的劳作。
  贺兰定还不知道自己对怀朔镇众人产生的影响,走在怀朔镇热闹的大街上,他还冲左右感叹:“看来大家都干劲十足啊!我们也不能落后了。”
  左右随从:........他们可以说出真相吗?
  “落后就要挨打。发展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看着怀朔镇高涨的干事热情,贺兰定感受到了危机感。
  “郎主好文采。”左右随从实在不想接贺兰定的话,只能硬夸文采,不谈话里的内容。
  想着自己也要加把劲,贺兰定情不自禁脚踢马肚,加速往城北跑去。
  今日的主要工作是敲定羊毛工坊的改革方案,随行的除了护卫队,还有工匠组。
  工匠们会依据羊毛工坊的生产流程来重新规划羊毛工坊的建设,不仅要扩大工坊的占地面积,还要调整每个环节的生产车间。
  出了北城门,远远便看到了白屋顶的流民营。
  今日阳光不错,又没有风。不少流民拖了一张毡毯铺在屋外,一边享受着难得的冬日暖阳,一边搓着毛线。
  “滴滴答答”的马蹄声传来,众人手中活计不停,伸长脖子向声音的源头张望,好奇是谁家大早上的出城来了。
  待看到那在明艳阳光下闪着金光的旗帜,立马有人起身欢呼,“贺兰!是贺兰!”
  整个敕勒川草原只有贺兰家的旗帜用了金银线,经岁月洗礼而不褪色,阳光照耀下如镀了一层明光一样闪闪发光。
  有人眼尖认出了马背上的贺兰定,立马大呼,“是郎主!是郎主!”
  甚至有人情不自禁走出流民营,冲着贺兰定的方向遥遥跪拜——无论马背上的那个人是什么血统,什么种族,又是什么模样,他是他们的活命之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贺兰定听到了动静,也看到了那一个个对他低下的脑袋。他勒住缰绳,犹豫两息,还是选择沿着原本既定路线继续前进,没有专专为流民营停留。
  “郎主为何不去给他们说两句?”随行的阿史那虎头不解——这是多好的招揽人心的机会啊。
  贺兰定摇摇头,“过犹不及。”手里的牌要慢慢打,不着急。
  越过流民营便到了羊毛工坊,工坊大管事早在营地外迎接。在大管事的身旁,贺兰定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竟是多时未见的阿季。
  上一回见阿季,还是这个妇人发现了羊绒,以此换取女儿读书认字的机会。此后,贺兰定便在也没有见过这个妇人。今日再见,她竟然都成大管事的心腹助理了?
  “郎主!”大管事为贺兰定介绍自己的得力干将,“这位娘子叫高季,是纺线织布的一把好手!”
  原来,阿季是汉人,在家时就经常织布缴纳赋税和换取家用。如今羊毛工坊工具大革新,各种精巧的纺线、纺织工具对牧民们而言都非常陌生,一时半会儿难以上手。
  这个时候能够熟练操作各类工具的阿秀便凸显了出来,很快被大管事挖掘,成了技术组“小组长”。
  大管事对阿季赞不绝口,“能干、肯干、会干!”大管事是知道自家郎主对于人才的渴求的,因此同样不遗余力地在工作中发掘人才好手。
  “阿秀,你快给郎主说说你的发现。”大管事推推一旁木楞站着的阿季,示意她上前回话。
  贺兰定见状若有所思:继羊绒的发现之后,阿秀又有什么新发现不成?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