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她下意识回头，只见路星凝穿着那套自己精心挑选过的粉色睡衣对她笑，月牙眼弯弯的，脸颊两侧晕染着浅浅的酒窝。
  “姐姐，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乔羽昕兴奋地跑了过去，路星凝张开双臂，准备拥抱对方，她将脚下步子加快，就在两人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眼前的女孩突然一声尖叫。
  “羽昕小心！”
  乔羽昕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一个反身拥抱在怀里。
  当她再回神的时候，两支箭羽已然插在姐姐后背蝴蝶骨的位置，可她还是在紧要关头撑开了那对翅膀，紧紧地将自己包裹在了羽翼之下。
  路星凝此时满身鲜血，而射她箭的那个人，正是方才穿着白色医护服的那个姐姐。
  不，她不是姐姐，她是恶魔伪装的！
  姐姐先前强调过很多次的，可自己还是上了她的当，而如今，姐姐，为了替她挡下那两支箭羽，不惜用自己的肉·体做盾牌。
  “姐姐……姐姐……”乔羽昕绝望哭泣：“对不起，对不起……”
  路星凝伸手，帮她擦眼泪，而插着箭羽的那双翅膀，早已被鲜血浸透，浓稠的液体不停地向外喷涌着。
  “姐姐……疼不疼……疼不疼……”
  乔羽昕怕极了，用一双手拼命去赌她蝴蝶骨处的伤口，可是粘稠的液体透过她的指缝，一滴一滴往下掉，砸在地上，将泥土染成深红色。
  那对撑开的翅膀却始终丝毫微动，路星凝用修长的指尖抚摸她的脸颊：“姐姐不疼，宝宝不要怕，姐姐会永远护着宝贝，不让宝贝被坏人伤害，好不好？”
  “不要，姐姐不要……”乔羽昕哭得撕心裂肺，明明姐姐已经被自己推开了，她用那么狠的言语诬陷她，可她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
  如果她不回来，就不会受这两支箭羽的刺杀了，可是她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
  对面，穿着白色医护服的那个人一瞬间变成了恶魔的模样，手拎大刀走了过来。
  乔羽昕在梦里嘶吼尖叫，眼看对方的大刀就要冲路星凝的翅膀砍下，她急得发疯却没有办法，下一秒，长刀下落，路星凝的翅膀被齐刷刷砍下，血肉模糊。
  “啊！！！”
  乔羽昕一声尖叫，从梦中惊醒，单薄的身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蹇希见状赶紧将人押进怀里：“乔羽昕，在做梦，别怕，没事！”
  乔羽昕瞳孔骤大，呆愣着，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她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颊，颤抖着摊开掌心，放在眼前，给自己瞧，给蹇希瞧，嘴巴里喃喃念着：“姐姐的翅膀……姐姐的翅膀被砍断了，全是血，你看，全是血，全是血……”
  这样的情况蹇希接触过很多次，也算是癔症的一种，正常情况下，一个长期被虐待的人，在身处困境时，最容易假想到的是自己受了伤，她却先想到了那个小医生。
  可见这段时间，对方对乔羽昕的呵护到了什么样一个程度。
  乔羽昕猛地抓起面前人的胳膊，不停地出声祈求：“医生，求求你救救姐姐，姐姐的翅膀被砍断了，流了好多血，她会死的，她会死的……”
  “乔羽昕！”蹇希从刚才的震惊中回神，握住她的肩膀，加重音量告诉她：“你的姐姐没有事，你刚才在做梦，这不是真的！”
  “做梦？”
  乔羽昕举起双手，放在眼前仔细瞧，浓稠的液体还在不停地往下滴，她使劲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我亲眼看着姐姐的翅膀被恶魔砍断了，她是为了保护我，才硬生生挡下那两箭的，她是为了保护我……”
  “乔羽昕！”蹇希再一次喊她的名字：“你冷静一点，路星凝没有受伤，她已经被人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
  “是啊，你刚才，亲自设计，逼她离开的，你忘了？”
  虽然蹇希也不知道噩梦与现实哪一个会让她更加心痛，但她还是愿意相信乔羽昕的意志力。
  果然，一句“设计”，一个“逼迫”，就将沉浸在幻觉里的人瞬间打回原形。
  乔羽昕顶着眼前的眩晕感用力推开蹇希，溜下沙发，踉跄着往落地窗前跑去。
  “姐姐，姐姐……”
  她在嘴里不停地呼唤，脸颊贴着玻璃窗，寻找楼下人的影子，她想再看她最后一脸，可是脸都被玻璃蹭变形了，却依旧没能看清路星凝的影子。
  乔羽昕脚下一软，瘫倒在地上，将脸埋在掌心里，痛苦地哭泣：“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姐姐走了，那个爱她爱到骨子里的人，被她亲手赶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些剜心要命的话，一刀一刀扎进她的心尖上，她哭着求着，最后终于还是离开了。
  “对不起……”乔羽昕被心里的自责与愧疚刺激着，一遍又一遍地向那个远去的人道歉：“对不起，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这个时候，蹇希走过来，坐在她身侧：“或许，她从来都没有怪过你，只是不能理解。”
  或许，这样的安慰是此时乔羽昕最想听到的吧，她竟然停止了哭泣，抬头看她。
  蹇希继续说：“我也不能理解，既然那么舍不得，为什么不把人留在身边，死死看着呢？”
  留在身边，死死看着？怎么可能留在身边，怎么可能死死看着，恶魔的力量有多强大，谁能从她手底下讨到活路，留在身边，是让姐姐替她陪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