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是,我的家养小孩一下子丢了俩?
  “……帝君带走了。”魈到底还是说了出来,“我不确定前路,不能带着这个。”
  被帝君带走,人偶技术如果有突破,浮舍肯定还有一线生机,要跟着他走,那就真的是前路不定,生机渺茫。
  ……你还知道这是赌运气啊。
  那你自己怎么就敢赌的?
  “也罢。”景元叹了口气,“既来之则安之,机缘巧合之下,也未必不能回去。”
  窗外的团雀叽叽喳喳,哒哒哒的脚步声靠近,两个人的交流默契的停下,女孩敲门的声音配合大嗓门,让整个院子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将军!还有那个不知名病人!药来啦!”
  景元过去开门,长着龙角龙尾的女孩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进来——那玩意上面已经开始冒骷髅头了啊!
  龙女大人,你确定没有把蒙汗药倒里头?
  “良药苦口利于病!来,感情深!一口闷!稀里哗啦下去了就好了!”白露豪气的挥手,话里话外还真有点女侠的风气。
  景元轻笑着摇头,“又是开拓者教你的?今天出去玩,感觉如何?”
  “将军猜错啦!”白露甩甩尾巴,“这次是从幻戏里看的,那个江湖大侠——咻咻咻的就是这样啦!”
  “黄眉大侠?”景元兴致勃勃的和白露聊起来,“说起来,我还没看到结局呢,可惜可惜。”
  “害!”白露一脸别提了,“烂尾喽!明明是武侠世界,最后搞了个什么飞升和大机甲打架——罗浮杂俎里居然还有人夸,怕不是水军哦。”
  “为了保持点新鲜感,我把这个版面屏蔽了,还得多谢龙女大人,不然休假的时候看了这个,大概看公文都得想着它。”景元盯着魈喝了药,又看到白露有些纠结的小表情,便问她怎么了。
  “啊!时间要到了,我得去外面义诊了!将军再见!”
  哎呀,只是一点小事罢了,还是不要麻烦将军了。
  那人没拿药,可身上的伤……
  罢了,想必是自有方术,不必自己操心。
  白露拿出玉兆,询问开拓者今天晚上是吃咸豆花还是吃甜豆花。
  景元估算着时间,准备起身去和罗刹谈谈。
  魈也起身跟上。
  景元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魈,明白他大概不会放自己独自前往,“先说好,不可随意出手。”
  此次也只有押送的云骑在场,都是自己人,带上魈也无妨——只是,镜流昨日要求的那一日同游,估计也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
  鳞渊境的风景实在不错,海浪的声音与海鸟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婉转清脆而又沉郁缓和,远方的龙首流光逸散,两个人互相来去,各有胜负,而魈站在一旁,抱着枪沉默不语。
  “漂亮,漂亮。”景元猜中了他们的所求,也知道,就算自己看清楚他们的所作所为和所求之事,他们也必然会被移交至其他仙舟,“这步棋,下的精彩。”
  但究竟去哪艘船,大概还由不得你选。
  “景元,你是真的变了。”沉稳的男声响起,带着些许不稳定的混乱,“如今的你,竟会承认自己棋差一招。”
  没过多久,镜流也来了。
  云上五骁,今日,在此时重聚。
  本来应该是让人觉得物是人非的大场面,故友相见,却早已形同陌路——当年的他们,大概也没想过如今模样吧?
  死亡,是每个人都要面对的东西。
  但是,他们选择了最惨烈,也最痛苦的结局。
  因欲生念,因忧生怖,因怨生恨。
  凡间种种,到底没逃过一念之差。
  魈默默站在景元背后。
  景元扫视了一圈几人,虽说面容未改,心境却究竟不同,也说不上究竟谁是谁非,总归,他们做这些事的时候,大概也没想过仙舟和景元。
  景元安抚般的对魈笑了笑。
  似乎是有了昨日魈的提醒,护盾没被再次激发。
  【人有五名,代价有三。】
  景元不是其中之一,但胜似其中之一。
  镜流说着此去一别再不相见,说她不愿意再被命途所裹挟,说景元总是这样,挣扎着要跳出命运的桎梏。
  似乎每个人都在和过去告别。
  ……其实,也确实该告别。
  当初许下的诺言,便都不做数了吧。
  当年是镜流,与幽囚狱中劫走应星的残躯,教其剑术,赐其百死。
  如今的刃,但求一死。
  镜流透过那不见光的黑布,想着曾经的应星。
  “你的不死身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东西,凡间的剑没法杀死不死神使的血肉,这一点,那位命运的奴隶应该告诉你了才对。”
  “他说了……但你依然欠我一剑。”刃那双金红色的瞳孔,如同风中飘摇的残烛一般,不死不灭又脆弱不堪。
  景元看了看镜流,又转头看向刃,紧抿的唇角带着一点难以察觉的悲伤。
  最终,他也只是看向地面,看向那已经长满了青苔,荒芜丛生的石砖。
  一切都烙上了时间的印,把一切都变成陈旧的模样。
  魈不知为何,也觉得有些难过了起来。
  一个生离,一个死别。
  “我教你剑时就说过了啦,我不对全无生趣,引颈待戮的人动手——”镜流的语气似乎也难得的温和了些许,这些记忆,也在她的脑海中一样的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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