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她伸手过去碰了碰,季遥愣了下,抬手摸了摸脸,“我脸上沾了东西?”
苏淘淘接了句恶俗的梗:“沾了帅气。”
说完把自己都恶心到了,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开始笑。
这一笑多少冲淡了久别重逢的尴尬,季遥放下筷子,问:“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课还挺难,老师也管得严,逃课根本是不可能的。”苏淘淘杵着下巴抱怨。
季遥见她眉头皱得像颗小核桃,心里不觉一软,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苏淘淘的短发长长了些,又修了修,如今是个正统的锅盖头,摸起来手感颇佳。
他不禁响起初见时,苏淘淘睁着圆咕隆咚的大眼睛,对他一脸憎恶。
季遥忍不住问:“你刚认识我那会,是不是挺讨厌我?”
苏淘淘一愣,又仔细回忆一番:“讨厌说不上,但的确不怎么喜欢。”
季遥又问:“那现在呢?”
苏淘淘眨了眨眼睛,一声不吭看着她。她目光锐利,眼里包罗万象,似有千言万语,但就是不说。季遥被她盯得心底升腾上来一股燥热,不自再地别看脸。
“别看我。”他轻声说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苏淘淘说:“你挺好的,季遥。”
这个想法她从来没有改变过,哪怕赵文晓跟她打电话时,话里话外都在劝苏淘淘少和季遥来往。
“他现在不比以前,学校不行,交的朋友也不怎么样。大学就是小社会,男人进了社会就变了,你要擦亮眼睛。”
苏淘淘知道赵文晓是为她好,但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真正的季遥。他只是短暂陷入低潮,而人生漫长,没有人能一直顺遂。
苏淘淘想,如果把她换到季遥的位置上,她也不能保证会做的比他更好。
她领着季遥在学校的人工湖边散步,这个湖是月牙形的,湖畔的斜坡遍布青草。两个人在草地里坐着,清风和煦,送来阵阵芳香。
苏淘淘头发被吹得很乱,她不断把发丝拨到耳后,又被风带起,几番过后,身边伸来一只手,握住了她的发尾。
苏淘淘侧过头,发现季遥也在看她。
他们各怀心事,目的一致,都在等待某个一触即发的时机。季遥看了苏淘淘一会,先她一步行动了。
他用手臂撑着地,将身体支起来,朝她凑过去。
苏淘淘闭上了眼,这个亲吻带着小心谨慎,先是试探,而后才是加深。他的嘴唇是粗粝的,尝起来却很甜,津液湿滑,细微的喘息间,她能嗅到他身上的气味。
像大雨过后的泥土地,野性,自由,充满未知生命力。
苏淘淘睁开眼,看着季遥回到原先的位置,脸和天上的晨光一样红,他转过脸,都不敢看她。
第三十九章
这个吻标志着新的开始,苏淘淘如此认定,她的手指穿过刺挠的青草,去触碰他的手掌。
季遥瑟缩了下,又主动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很热,跟记忆里的一样。苏淘淘低头看着两个人交缠的手指,彼此挤压进缝隙,感到无比的安心。
她将季遥的手拉过来,摸了摸上头细小的伤口,侧过脸问他:“怎么来的?”
季遥一愣,想把手抽回来,但没成功。
“不小心弄的。”他别过头。
苏淘淘觉得他没说实话,遂耐心追问:“怎么个不小心?”
季遥知道瞒不过去,干脆撂了实话。
陈淑洁后续治疗花费极大,加上日常需要服用的药物,存款慢慢就撑不住了。季遥打算卖一套家里的房子,但陈淑洁不同意。
她将个人生死看得极淡,这病能治就治,实在好不了,这辈子就这样了,她也没什么遗憾;但季遥不一样。季遥是她唯一的儿子,他还年轻,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数,她得给他留下点什么。
季遥说不过陈淑洁,最后只能放弃卖房。他为了多赚点钱,开始利用周末的时候打工,从端盘子洗碗到游乐场的玩偶人都干过,钱少还累,最后收留他的是一家玻璃店。
老板没有儿子,门店里只有一个员工,季遥一来,他就看上了。这小伙子年轻力壮,寡言沉稳,还极有眼力劲,是个可以栽培的人才。他把季遥留在店里,又推荐给玻璃厂,一天的薪水顶外头几倍。就是这活得小心,还颇有风险,季遥能做下来,也是逼了自己一把。
苏淘淘捧着他的手掌,心疼坏了。
她抬眼望着季遥:“要不,我给你介绍点轻松的兼职。”
季遥嗖地看向她,唇边浮起一丝冷笑:“你怎么介绍,找你那个老板?”
苏淘淘一听,就知道他是误会了,解释道:“我们俩就是朋友。”
季遥不说话,他心里自有答案。
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这话他是信了。苏淘淘跟谁都能做朋友,不管发生多少例外,都觉得对方是安全的,也不知道这自信从何而来。
他是过来人,站在男人的视角,到底是不是真朋友,他还能不知道吗?
不过季遥不想劝她。
苏淘淘是独立的个体,她有做任何选项的自由,季遥不想也认为没这个资格过多干涉,他绕开话题,问苏淘淘他今晚住哪。
苏淘淘给他在学校附近的小旅馆定了个房间。
她定的是双人房,登记的时候前台反复确认:“不需要大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