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先下去,把这几个人安葬了再说。”
  他仿佛在诉说一件小事,仿佛这完全不关他的事一般。
  将军令士卒哪有不停之理,罗毅也只是心中揣测罢了。
  “是,属下即刻去办。”
  他快速离去,沈时溪奋力强装的冷静,在这时支离破碎,按照罗毅的说辞分明就是她做的菜啊!怎么可能会有毒呢?
  她和罗毅一向没什么交集,却用那样的眼神看待她,军中有多少人认为她是凶手呢?
  一时间,思绪混沌似浆糊搅成一团看不清,想不明白。
  她就是做得再难吃也不至于会出人命吧。
  手盖住整张脸,那股酸涩的又来了她不断用手指刮开眼泪,那东西就像爆发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
  裴玄朗知道她难过,伤心事才按下去,如今又来一件,方才罗毅的眼神他也看得明白,像罗毅这样想法的人绝对不止一人,他所能做的就是陪着她。
  半晌以后她抬起头来,他正笑着,眼中的笑意似乎要溢出眼角。
  “你笑什么,是不是在笑话我?”
  “没见你过你这样的冤枉好人的,你怕了?有什么好怕的,这几个人死了就死了,不必管。”
  “啊?可是这些人不是你的士兵吗?你这样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啊?”
  裴玄朗一直给她的感觉都很迷糊,有时候人很好,温柔体贴,有的时候又是那样阴鸷渗人。
  他们也才五年没通信,怎么就这样了,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变成了阴晴不定的沙场煞神。
  “你不是偷摸着看那些被抓进来的军妓,这不就是个好机会?”
  “你……什么意思啊?我不明白。”
  “笨蛋,这都不明白,两件事都推给别人不就是了。”
  裴玄朗突然凑近捏着她的脸,手一碰到柔软的颊肉就不舍得放手了。
  她呜咽地抱怨一声,随后试探道:
  “可是,可是这些不是你下令抓的吗?”
  她不明白,始作俑者是他才对,他为什么又要放人呢?
  裴玄朗淡然一笑:
  “看来你对我误会颇深啊,我没有,那些军妓是他们自己抓的,你要知道虽然我是将军,但是军中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就像这军妓,你几时看见我找她们了,这样的陋习早该革除了,这也是我到泉州的目的之一。”
  他现在已经吃完,将碗筷摆放整齐。
  沈时溪搬着小凳子坐到他身边,挽着他的手臂。
  “朝廷这么好?”
  这些年泉州已经怨声载道,上面一点动静也无,怎么突然就派人下来?
  “军妓之制自古就有,可上面也不知道泉州都变成公家的淫窝了,一年多以前,一名女子冒死告了御状,朝中之臣无一人敢接此重任,我闲赋在家,终日无所事事,以便我就来了。”
  裴玄朗原先也不想接着差事,他是为战场而生的将军,这些事情不宜让他一介男官去做,找个女官当然最合适了,听说此前前往泉州的女官无一不在途中遇了险。
  他曾得罪了谏官,当今圣上又是个极其听劝的,他这就来了,即使是他,也遭受了许多埋伏,这一路上招兵买马,只为敲山震虎。
  “哦,只是你要怎么做?放了她们,她们还是会被抓啊!”
  她不禁抓耳挠腮,浑身烦躁极了。
  裴玄朗抱着她,说道:
  “先把人放了再说,这些兵,鱼龙混杂,泉州早有反叛之意,而陛下并没有给我多少人马,反而命我一路招兵买马,我让副将先我一步,不过他已经受害了,这个军中,没多少效命于我。”
  他神色有些凝重,死了太多的人了,当前的处境说句虎狼环伺不为过。
  “啊?你也好可怜啊,真是的,那你的兵马招够了吗?这样的军队可以打仗?”
  沈时溪挠头发问。
  他笑道:
  “前几次遭遇偷袭都吃了亏,是谁做的我心知肚明,不过遇上你是意外之喜,你救了我两次,我必定以终身相报。”
  沈时溪愕然,难道只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吗?那她也救了他的,帮他挡了毒,又杀了几个奸细,算是帮他了。
  “那,那你说,你更喜欢哪个我?”
  双手手心扶着下巴,头斜斜地看着他。
  裴玄朗一把将人搂在自己怀里。
  “哪有和自己争的,我以为我刚才说得很清楚了,我爱今日之你,我永远会等你的。”
  他人也越发温柔起来,不过沈时溪没忘记他之前的模样,那可太恐怖了。
  “我知道了,我先收拾了。”
  她想要起身去弄碗筷,裴玄朗却一点也不肯放松。
  “我不让你走,今后,你别做饭了,留在我的营帐里边。”
  “不要吧,那我不就成废人了?”
  沈时溪一脸的不乐意,待在这里,清白早晚得毁了,她才不乐意。
  裴玄朗反倒抱得更紧了,双臂将人圈在怀中。
  “哼!我不介意,这里我只在乎你一个。”
  “我……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不能,不能随随便便就这样,其实,其实我还没有准备好。”
  她终究是个女子,现在假扮男子,这个男人又是这样的没规矩。
  双臂尽量挡在两人面前,裴玄朗似乎感受到她的不适。
  “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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