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柏文信摇头:“不是小谢。”
  他把视频发给戚媛,同时转发给远在港市的贺京来。
  贺京来还在去医院的路上。
  他得知的侄子贺英朗的婚事没多久,飞机刚落地港市,就听到了贺英朗就进医院的消息。
  据说是和朋友飙车在沿海公路出了事故还在抢救。
  贺英朗的爱玩贺家谁都知道,不然长辈也不会着急让他定下来。
  如今同性成婚也是合法的,家里人希望他成家立业安定下来,说随便贺英朗选。
  贺京来听到的消息是贺英朗主动选了内地企业的大少爷,也过了老太太的眼。
  只是对贺英朗这种性格的少爷来说,有未婚夫不代表结婚,他还要倍加珍惜婚前的自由。
  左右未婚夫还在医院躺着,他回国就玩了把大的,这么把自己也玩进医院了。
  前有未婚夫为爱跳桥昏迷数日,后有他紧随其后陪一个,直接开颅。
  媒体争相报道,恰好岑末雨的家世恋情都足够复杂,足够媒体掰扯好多吸睛的头条。
  如果不闹这么大,贺京来不去探望也没关系。
  但路上他就遇上了老太太的车,只好一起去了医院。
  他的冷淡人尽皆知,贺家上下也只有当年把贺京来推上高位的老太太才能说他几句了。
  贺老太太明年九十大寿,保养得也不夸张,但品味很好,自然老去的白发也显得优雅时髦。
  看到贺京来,老太太握住他的手:“你来了就好,安慰安慰你堂哥。”
  贺家的辈分看年龄就一团糟,贺京来血缘上的堂二哥比他大很多,按照年龄喊叔叔都没问题。
  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喃喃道:“我就英朗这么一个没成婚的儿子,要是他……”
  贺京来问站在一旁的主任医生:“人还能醒来么?”
  全场噤声,老太太叹了口气,知道贺京来是烦了。
  贺家家大业大,表面的人情做足,私底下都各过各的,贺京来能来都算赏脸。
  男人绷着脸,脑海中还是路上点开的视频。
  小谢。
  很像小谢的孩子。
  那天扶了一把就浑身颤抖的……
  陌生人。
  不是小谢。
  陈年的旧疾令他头痛欲裂,秘书早就察觉贺京来的不适,也明白老板这些年权衡下的痛苦和寂寞。
  下属聊起,都宁愿贺京来像那些纨绔,找个替身消遣,几分像也能宽慰。
  但贺京来不要。
  这无异于慢性自杀,或许他的灵魂早在那年送谢未雨出殡就已经死去。
  如今行尸走肉,只留一份不正常的奢望。
  仅仅因为那年坠落浑身是血的小谢说——
  樊哥,你要等我。
  要等多久呢?
  小谢没有说。
  “好了,京来,”还是贺老太太发话,“难得聚一聚,英朗若是没有生命危险,你二堂哥一家决定让英朗明年春节成婚。”
  “我们家很久没有喜事了。”
  周遭都是现代化的设施,很多时候跟随贺京来的秘书都有种还活在封建社会的错觉。
  这几天贺京来心神不宁,或许也有快到谢先生忌日的缘故。
  全港都知道不能在十月招惹贺京来,他明明没有结婚,却比谁都像鳏夫。
  贺京来平静地望向掩面的男人,“堂哥,英朗会没事的。”
  在场的贺家长辈和小辈都宁愿贺京来快点走,听到这句话都更像是诅咒。
  年长贺京来许多的男人似乎想说什么,又唉了一声,“明明英朗说很喜欢那孩子的,我还打算让他来港市和家人见一面呢,结果……”
  贺老太太:“有照片吗?京来还没有见过吧?”
  医院休息室铺着柔软的地毯,只看局部更是富丽堂皇。
  贺京来没有动一口茶水,平静地和贺老太太对视:“见过,很漂亮的孩子。”
  他露出笑意,语气没有起伏,像是笃定:“是您给英朗选的吧。”
  气氛有些凝重,几个晚辈互相对视,都能猜到为什么。
  贺京来的婚事关乎贺家的未来,这些年老太太给他介绍过无数名媛千金和豪门少爷,贺京来都拒绝了。
  贺家内部权斗倾轧,只是个玩音乐的草根走到如今的地位,贺老太太功不可没。
  贺京来是贺家的幺子的亲生儿子,却不是贺老太太的亲孙子。
  过去多年,贺家人依然能感受到莫名的暗潮在他们之间涌动。
  贺老太太试图掌控贺京来的婚事和孩子,唯独这一点,贺京来分毫不让。
  他不住在老宅,一个人住在港岛群山的别墅,上班乘坐直升机,每年只会在年节出现在贺家。
  这样的见面都算稀罕了。
  “我选没有用啊,英朗也喜欢,”老太太慈眉善目,常年礼佛,身上还挂着念珠,笑得和蔼,“他就喜欢漂亮的,是吧,允宗。”
  刚过完五十岁生日的二堂哥唯唯诺诺,更证实了贺京来的猜测。
  这桩婚事和一见钟情毫无关系,岑末雨更像是贺老太太选好的祭品,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要动摇贺京来的坚持。
  一旦贺京来接受,以后就会源源不断小谢的替代品,和给他准备好的孩子。
  哪怕他喜欢男人。
  这样的氛围太难熬,贺京来的头痛越发剧烈,他面上不显,“婚期定下后,我会把银沙那边的马场交给英朗的,算新婚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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