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把人叫住:“你去哪儿?”
季恒忙着往掌心涂护手霜:“回去睡觉啊,不然真傻干?我是来录节目的,又不是卖给他当徒弟了。”
秦澈虽然也生气,但不用跟季恒一块干活,心里反而舒坦些。他认命地拿起木槌,舂得手臂发酸,那老头过来看了眼,也没问为什么少了个人,只丢下一句评价:“还不行,大小伙子怎么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秦澈舂得想哭了,一边吸鼻子忍着一边干活,圆润的鼻头不知出了几层汗,喘得脸颊微微发红。
跟拍大哥于心不忍,安慰道:“要不歇会儿再干?”
秦澈问他:“我做的这些都能播出来不?”
跟拍挠挠头,说那是剪辑组的事儿,他也没法保证。
秦澈咬着牙坚持,万一镜头多呢,到时候播出来不能让秦靖川看扁了。
没人搭档,两人的活全落到秦澈头上,吃饭都比别人晚了些。等他终于回到堂屋,其他嘉宾都已经吃完回去午休了,别说残羹冷炙,桌上就连一粒米都没有。
秦澈不高兴地一拉椅子,肚子里饿得咕咕叫,委屈得更想哭了。眉毛刚要往下撇,厨房传来杨师傅的声音:“那个汽车,你过来。”
“师傅我叫秦澈!”秦澈吼了一嗓子。
他垂头丧脑走进厨房,心想不会还要洗碗吧,结果杨进忠揭开了灶台上的蒸屉,里面单独温着一份午饭。
大白馒头配着两个小菜,秦澈迫不及待端出来,冲杨师傅挤眉弄眼:“单独给我留的啊?”
杨师傅不太习惯这样热络,冷着脸嗯了一声。
两人头对头,秦澈鼓着腮帮子吃开了,边吃边说:“感觉您不像这么细心的人。”
见老头眉毛一扬要生气,他说道:“我们这组少了个人您没发现啊?”
“哦,可能我俩长太像了,您没看出来。”
杨进忠终于开口:“不像。”
这可稀奇了,他跟季恒不止身形轮廓,就连眉眼都像了三四分,一些侧脸图粉丝都会恍惚,这老头怎么这么笃定?秦澈把小脾气甩到脑后:“您觉得我们不像吗?”
杨进忠拿筷子尖点了点他:“你没干过活吧。”
秦澈不乐意了:“嘿,好说我还帮您干了一上午呢!”
杨师傅没理他,接着道:“家里条件应该不错,教养没落下,但长辈宠过头了。”
秦澈不太服气:“那季恒呢?”
当着镜头,杨进忠低头拌饭,不吭声了。
练了两天泥,秦澈浑身酸痛,每天一回到住处倒头就睡,肌肉疼得做梦都是在跟秦靖川练搏击。
学搏击的时候他才刚满十岁,在学校被人欺负,把秦靖川气得头顶冒烟,非得让他练防身术。那时老男人也才二十郎当岁,年轻气盛,下手丝毫不留情,摔小朋友一摔一个准,往往秦澈还没近到他身就被撂倒了。
小秦澈也倔,牛犊子似的冲过去顶他,再次摔个狗啃泥后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于是秦靖川又慌了阵脚,忙把脸送上去让人抓几下以解心头之恨。
这种拔苗助长式的教育颇有成效,秦澈十三岁时秦靖川进部队当兵,他又被送回秦家大宅养了两年。期间也受过欺负,都叫他牙对牙眼对眼还回去了。
再舂下去秦澈要做噩梦了,好在第三天开始他们终于开始学习设计泥胚,能亲自上手捏陶了。
消失两天的季恒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其他嘉宾熟视无睹,没事儿一样跟他聊天搭讪。见到他精心收拾过的发型和妆容秦澈就想抓一把沙子扬上去,但他太累了,分不出力气跟他抬杠。
杨师傅介绍完要领,嘉宾们纷纷开始低头设计,秦澈咬着笔杆苦思冥想,在纸上画了一个收尾相连的环。图样是立体的,宛如一条被人拧了一下的丝带圈。杨师傅过来看了一眼就直摇头:“这个太复杂,你雕不出来。”
秦澈不肯放弃:“我试试不行嘛!”
“呦,还真画上了。”季恒探头过来,“莫比乌斯环啊。”
“去你的!”秦澈抬手把画捂住,“你画的什么?”
没想到季恒还真掏出了几张设计图纸,上面是一个圆墩墩的双耳瓶。他说:“这就是我的画。”
秦澈震惊了:“你这也太假了吧!”
“没听说过有种工具叫剪辑吗?”秦澈让跟拍过来录镜头,装模作样在白纸上描了两下,搞定。
秦澈不理他了,他是真的想烧一件东西出来,奈何杨师傅说得没错,他的那点艺术细胞只够把图样画出来,难的是雕刻。他闷在教室呆了一整天,不知道刻坏了多少泥巴,连指头缝里都是土。
杨师傅刀子嘴豆腐心,打击的时候毫不留情,但也陪着耗了整天,总算是雕了一件不错的出来。
秦澈感觉脖子都要断了,把大作放在桌子上等着晾干。明天是休息日,嘉宾们都跑到镇上去玩了,他拖了把椅子往门口一坐,视线毫无遮挡,远处一轮红日慢慢下沉进土地,蓝色的天空被血红斑驳,一片祥紫。
季恒午睡结束,回来把捏陶的镜头补完,也准备走人。天边的亮光不多了,彼此的五官暧昧在黑影里,更显得肖似。
季恒面对着他:“累吧?别以为拍了几部戏就算火了,离顶流还差得远呢。”
秦澈拍戏算是爱好,也没想着当顶流:“您是中午吃咸了吧,瞎操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