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宋澜问廖华:“廖华,你看我拉着少傅的手,羡不羡慕?”
廖华:“……”
宋澜看着廖华黑了个彻底的脸色,终于满意地笑了笑,堂而皇之地拉着梅砚就走了,上马车之前还不忘嘱咐廖华:“对了,你一会儿去国子监和宋南曛说一声,就说郡主虽放过他了,但朕没放过他,让他给他的小外甥打一只金锁,这事儿才能算完。”
廖华哭笑不得,却知道自己家的陛下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只好连连应下。
马车上,梅砚神情疏淡。
清俊的眉眼被银丝炭燃出来的暖烟缭绕着,玉人天姿也拢在氅衣风毛中,似乎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丝缥缈不可定,可嘴角的笑意又是那样明显。
一片静默中,梅砚忽然问宋澜:“陛下让南曛郡给祈年打金锁,自己又打算送什么贺礼?”
宋澜不答反问:“少傅又打算送什么?”
梅毓和宋鸾音的孩子是宋澜的表外甥,也是梅砚的亲侄儿。
梅砚懒懒地靠在马车的软枕上,脸上的笑意似有似无,想了会儿才说:“身无长物,值钱的东西是送不了,毕生所学又被陛下一人占尽,我看我那份儿贺礼由你一道送了吧。”
宋澜便笑,说行啊。
然后梅砚就不说话了,他像是累了,轻轻将后脑靠在软枕上,杏眸微微阖起来,整张脸都融在了昏沉的暮色里。
马车里的烛火晃了晃,宋澜心中那份不安又开始肆意生长。
他们平时也常常这般打趣对方,要么挑逗要么哄弄,梅砚对宋澜总是有十足的耐心,这次虽一样,可宋澜还是能看出来梅砚身上的那份力不从心。
他恍恍惚惚地想着:少傅的病,似乎一直还没有大好。
“少傅?身子又不适吗?”
梅砚没睁眼,只是动了动被宋澜握着的那只手,然后点了点宋澜的手心,是让他放心的意思。
说:“少傅困了。”
宋澜揣着一百个不放心将梅砚送回了少傅府,梅砚不肯麻烦段惊觉,宋澜便又让廖华去请了太医过来。
两个太医看诊到半夜,俱说梅砚的病没什么大碍,许就是下午的时候过于担忧宋鸾音才有些伤神,宋澜这才勉强放了心。
太医走的时候已经是夜半时分了,梅砚早已经昏昏沉沉睡下了,宋澜就将他揽在怀里,念叨了整整一夜:“少傅快点养好身子,咱们一同去给祈年过满月宴。”眼闪汀
——
时间过得说快也快,梅砚的身子还没大好,一个月就过去了,到了给梅祈年办满月宴的时候。
尚书府里,宋澜穿着一身常服,自己一个人坐在花厅上首喝酒,来来往往的宾客都不敢往他跟前凑,还是怀王仗义些,一把年纪了硬是陪着宋澜喝了两壶酒。
两壶酒下肚,怀王成功醉了,于是又只剩下宋澜一个人喝酒。
边喝酒,边抬眼看向众人。
今日是苏祈年的满月宴,却忙坏了梅毓和宋鸾音,夫妻两人又是忙着送迎宾客又是忙着送宾客,今日来贺喜的人也的确多,几乎是满朝的文物百官和皇亲贵胄都来了。
唯独梅砚没来。
宋澜不免有些失落,却偏偏碰上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
“皇兄,怎么都没人陪您喝酒呢?梅少傅今天没来吗?”
宋澜抬眼一看,见说话的正是宋南曛,且宋南曛的怀里还抱着梅祈年。
小孩子长得快,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就已经生得白白嫩嫩,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像极了宋鸾音。
宋澜“哼”了一声说:“少傅身子还没大好,今日来了怕是要操劳,朕就劝他留在府上养病了。”
宋南曛“哦”了一声,“那臣弟过两日去少傅府探望。”
“别。”宋澜瞥了他一眼,满脸嫌弃,“少傅喜欢清静,你太闹腾了。”
宋南曛:???
大约是迫于宋澜的威势,宋南曛愣是没敢反驳什么,悻悻地低下头又去稀罕怀里的孩子,神情里竟是说不出的喜爱。
宋澜笑了笑:“大半天了,怎么还抱着孩子不撒手,也不怕把孩子摔了。”
宋南曛闻言还真又把梅祈年抱得又紧了些,却愣是没有要撒手的意思,说:“臣弟实在是太喜欢这孩子了,水灵灵的多可爱啊,见了我也不哭,说明与我投缘呢。”
“你喜欢就自己生一个,抱着别人的孩子不撒手算怎么回事。”
宋南曛疯狂地晃了晃脑袋,颇有些埋怨的意思:“算了吧皇兄,臣弟都快要穷死了,一时半会的怕是没有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臣弟。”
这话说的倒是不假,苏祈年的脖子上带了一精巧的金锁,正是宋南曛花光了自己的全部家当还又管陆延生借了些银子才买下来的。
宋南曛穷得一穷二白,眼看就要升天了。
宋澜懒得听他叽叽歪歪,摆了摆手说:“别在这儿跟朕哭穷。”
听着宋澜没有要说后半句话的意思,宋南曛气得要跳脚,却还记得自己怀里抱着孩子,硬是生生耐着性子坐在了椅子上。
低头,委屈巴巴地和怀里的梅祈年说:“小外甥,你小舅舅要穷死了。”
宋澜都被他气笑了,却还是在心里默默算了算,宋南曛已经被自己停了一年零两个月的月例,也确实到了“穷死”的地步。
大手一挥:“明天去内务府领你的月例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