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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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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是南诏王不说,梅砚也要去祭拜段酥蓉,段弦丝当下就引着他与宋澜出来,站在廊下说:“姑母的灵位奉在王府佛堂,我这就引你们过去。”
  梅砚点了点头,侧首看了宋澜一眼,看出来宋澜的心情不太好,想来还是因为方才没有让他把火气发完的缘故。
  梅砚伸手捏了捏宋澜的手,笑着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况且南诏王是我的舅父,与我沾着血亲呢,你就算把纸屏做的事摊开来说一遍,又能有什么用。”
  宋澜悻悻地垂了垂头,嚣张气焰少了一半,“朕不是没和他呛起来么……”
  “息事宁人,那是最好不过了。”
  走在前面的段弦丝终于忍不住掩唇咳了声,回身看着梅砚说:“表兄,我竭诚请教一下,你是如何让这位大盛的帝王蔫成这样的?”
  “无可奉告。”梅砚的眼底带着疏淡的笑意,顿了顿又把昨天的话重复了一遍,“他只对我这般。”
  段弦丝深觉自己是在自讨没趣,白眼也只能翻给自己看。
  只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佛堂,段弦丝再度收了伞,在佛堂外驻足,“我就不进去了。”
  梅砚点了点头,一手拉了宋澜,另一手推门入内。
  佛堂内一片寂静,檀香泛着雨气徐徐燃着,香案上只摆了段酥蓉一人的牌位。
  梅砚盯着那牌位看了会儿,然后端端正正撩了袍摆,在蒲团上跪落。
  “母亲,我没什么好说的,生养之恩无以为报,母亲已故,此恩大于天,景怀此生难再报。”梅砚俯身叩首,“只有一条,景怀定尽全力保全大盛与南诏两朝的安定,不让百姓再受离乱之苦。”
  宋澜的话却比梅砚多,他贴着梅砚身侧跪下,神色极其郑重,道:“少傅不擅言,朕想说的却有许多,先要谢谢母亲生了这样好的少傅,少傅所说的,便是朕所说的,只要朕在位一日,大盛的铁骑就永远不会踏破南诏城门。只是朕还要求母亲一件事,若是母亲在天有灵,请保佑少傅长命百岁。”
  他始终挂念着梅砚身上的蛊,说到最后竟带上了哭腔。
  梅砚看不得宋澜这样,起身将他拉起来,又轻柔地替他抹了抹眼角,只笑了笑说:“好了,我们该走了。”
  门推开,段弦丝正坐在廊下百无聊赖的端详自己的指甲,看见他们出来,刚要问什么,却见廖华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连伞也没撑。
  “陛下,梅少傅,后院突然起了火,听王府的下人说,那里似乎是关着南诏世子的地方。”
  第112章 尘埃落定
  王府后院已是一片火光弥漫, 侍从拎着水桶一次又一次地浇上去,却仍显得无济于事。
  此时还下着雨,按理说不该起如此大的火。
  宋澜和廖华最先赶过来, 同样没有打伞,宋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问:“怎么会起这么大的火, 段纸屏呢?”
  杭越和沈蔚也都在帮忙救火, 闻声才回过头来,杭越见了个礼, 道:“陛下,这火不是无缘无故起的,是被人泼了火油。”
  不是无缘无故, 那就是有人蓄意纵火,至于是谁……
  沈蔚猜测道:“陛下,南诏世子还在屋里,应当就是他自己放的火。”
  话音刚落下, 梅砚和段弦丝也到了。
  天色已经有些昏暗, 油纸伞于火光中显得纤薄万分, 宋澜下意识就去看伞下的人,只见梅砚身上染着水气, 脸色泛着不正常的苍白。
  宋澜心中忽然一疼, 少傅身上的血蛊还没解,段惊觉不能出事。
  那双狠厉的眸子乜过漫天的火光, 帝王之威不显自露, 宋澜吩咐廖华与杭越等人:“救火, 务必将这火扑灭。”
  众人也知事态紧急, 不由分说便继续救火, 段弦丝遣人增派了人手,一直忙到天黑,雨势渐大,火才渐渐灭了。
  彼时梅砚正坐在廊下,脸色白到透明,手里捧着一盏热茶,却似乎没力气端起来喝一口。
  段弦丝眉眼含忧地看着他,担切地问:“表兄,你这是怎么了?”
  梅砚压下心口的疼,抿唇摇了摇头,再抬眼的时候就看见宋澜过来了。
  宋澜比谁都急,却还是先轻柔地伸手抿了抿梅砚的头发,满眼心疼地说:“少傅,火已经止住了。”
  梅砚点头,看着廊外呈瓢泼态势的雨,抚着心口问:“纸屏呢?”
  “在屋里,火是他自己放的。”宋澜将梅砚扶起来,“他想见你。”
  梅砚自然是要见段纸屏这一面的,有些在风霜雨雪里酿成的果,注定要在这个雨夜寻得因。
  软禁段惊觉的屋舍已经被烧得一片乌黑,画栋屋脊却还没有倒塌,段惊觉一身白衫纤尘不染,就在窗边站着,他看着窗外凄厉的雨:“这天永远都不遂我的愿。”
  他放一场火,老天就下一场雨,自古水火不相容。
  梅砚被宋澜扶着,在他身后站定,苦笑一声,“纸屏。”
  段惊觉闻声转过身来。
  阔别数月,段惊觉的样貌却一点都没变,依旧是那副含着南国春色一般的碎雪面容,精致的柳叶眼带着些许媚态,薄唇轻抿,皙容浅淡。他含笑看了梅砚与宋澜一眼,然后把目光放到梅砚身上,旧友重逢一般说:“景怀,说来我还年长你两岁呢。”
  梅砚一怔,便知道段惊觉是知道他的身世了,他垂眸笑笑,不温不火,“我叫不惯表兄,还是称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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