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谢枕云点头,目送他大步走远后,脸上可怜的神情全然褪了个干净。
  他数了一下钱袋里的金叶子,比上次的只多不少。
  远处的骚乱已经停歇下来,谢枕云将钱袋藏好,神色如常走了出去。
  几乎是他刚走出去,就有人围绕上来,甚至将受伤的谢青云撇在一旁。
  “谢小公子!”陈恒之走上前,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松了口气,“还好你方才不在。”
  谢枕云疑惑道:“发生了何事?谢青云呢?”
  “方才国子监里有人射箭行凶,谢青云被射中了右臂。”陈恒之满不在乎,双手环胸,瞥了眼他眼尾泪痕,“不过你不必担心,他皮糙肉厚,没什么事,不过是些皮肉伤。”
  “倒是你,可别去看了,免得吓出病来。”
  谢枕云的视线掠过他肩膀,看见了窗边独自给手臂止血的谢青云,连忙走了过去。
  每走近一步,那血色便会更清晰一些。
  他蹲下身,接过谢青云手中的白布,仔细替他包扎,“疼吗?”
  心头却不禁有些遗憾。
  若是这一箭没躲过,该有多好。
  虽不能在来日折磨这个假货,但死都死了,他自然也会虚与委蛇地哭上几日。
  这样皆大欢喜,不好么?
  “我无妨。”谢青云唇色苍白,面容依旧平静,“还好方才你不在。”
  谢枕云茫然眨眼:“这话是何意?”
  “你若在,那支箭便会伤及你。”谢青云望着他,指尖点在他肩头,“箭就是从这里射进来的。”
  谢枕云一阵后怕,面色渐渐发白,“别说了!”
  “我……我害怕。”
  “怕疼?”谢青云淡淡道。
  谢枕云点头,又摇头:“爹娘皆是出自将门,应该瞧不上我这样怕疼的……”
  “胡思乱想。”谢青云顾及不到自己的伤口,反而还要来安慰他,“他们不会。”
  谢枕云抬眸,顾盼之间秋水流转,“你当真觉得,爹娘爱我么?”
  谢青云垂眸不语。
  “他们爱你,不爱我。”谢枕云苦笑,“可是我舍不得怪你。”
  “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二哥会心疼我对么?”
  愧疚与心疼交织,勒住喉口,几乎叫人喘不过气,就连右臂的疼痛都顾不上,谢青云只得低低应了一声,“我们回去再说。”
  谢枕云陪着人上了谢府的马车。
  远处屋顶上,男人一身飞鱼服,坐在屋檐上,手中颠着一块碎瓦片。
  “老大,我刚刚都看到了。”陆节微笑道。
  萧风望目不斜视,瞅着那辆马车驶离。
  “你和谢小公子躲在假山后这样那样。”陆节道,“你们到底是何关系?”
  萧风望想起方才在国子监,那人被一群世家公子围在中间,就算听不清,也能猜到定是指责爱哭鬼偷溜出去,不顾谢青云的伤势。
  多可怜。
  国子监那群世家子弟,那群蠢货,多讨人嫌。
  “都这么可怜了,断袖就断袖吧。”萧风望喃喃自语。
  陆节:“……”
  萧风望想起什么,半米起眼,“你把我喊走,就是让我陪你在屋顶吹风?”
  “我是想来告知老大一声,从河里打捞上来的那具尸体,死亡原因已经查明。”
  萧风望:“不是被人勒死的?”
  “是也不是。”提及正事,陆节亦严肃起来,“仵作说,尸体脖颈在死亡时过分放松,不符合人在被勒死时的剧烈反应,但偏偏双目睁大,牙根咬紧,又说明被勒死时处于清醒状态,所以那毒应该不会瞬间使人毙命,却能让人身体麻痹无法动弹。”
  “仵作用银针探了尸体身上的伤口,在右臂箭伤上探出了毒,所以那贼人中箭逃走后,极有可能是上药时着了别人的道,至于所下之毒,仵作不确定,只是猜测,可能是虞美人一类的花叶之毒。”
  “老大,还要继续查下去么?其实照陛下的意思,只要将尸体送去长公主府,就算是交代了。”
  “嗯,那就送过去吧。”萧风望眸中看不出什么神情,把弄瓦片的手也停了下来。
  陆节有些惊讶。
  萧风望以前可从不会这样敷衍,绝不会放过任何与案件有关系的人。
  萧风望扭头,淡淡望着他:“还不滚?”
  陆节不敢久留,站起身:“老大,你在国子监捣乱的事陛下已经知晓,让你滚进宫的口谕已经传到了骁翎司。”
  “你想说什么?”
  “你不会把谢小公子说出来的对吧?”陆节试探道。
  “又想在他面前做好人?”萧风望阴森一笑,起身一脚将人踹下屋檐,“你觉得我会给你机会?”
  他瞥了眼下方捂着屁股次牙咧嘴的下属,重新坐回屋顶,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瓷瓶。
  指腹撬开瓶口,低头闻了闻。
  作为常年受伤已成习惯的人,他自是随便就能闻出任何不妥。
  这的确就是一瓶普通的金疮药,哪里有什么毒。
  爱哭鬼连谢青云那个假货都能一口一个二哥叫着,如何会与杀死贼人的幕后之人有关?
  说不定便是有人嫁祸给他。
  又倒霉,又可怜,难怪凶一下就哭。
  萧风望神色如常,又将瓷瓶放入怀中贴身收好。
  ……
  谢枕云回府时,听闻谢青云受伤的谢将军与将军夫人早早便等在了府门前,见人一下马车便急忙领着人往里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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