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昨日你在窗口吹风时都不曾咳嗽,今日咳嗽,定是身子有恙,”萧风望愈发加快步子上了轿辇。
  自大婚以来,谢枕云无病无灾,面色被滋润得极好,只是偶尔身子懒怠,险些就要让人以为他的身子在渐渐痊愈。
  可萧风望从未忘记过,太医私底下说过的话。
  当初他捉了张太医去国子监,说什么人能治好,其实不过是当着谢枕云的面,不想他灰心,怕他心存死志。
  后来他在时也好,不在时也好,都有人为了让谢枕云的身子看上去好转想尽办法,用尽天底下所有昂贵稀有的药材。
  就是不曾告诉谢枕云本人,其实这些都不过是障眼法,好得了一时,好不了一世。
  可谢枕云那样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到。
  只是猜到了也不在乎罢了,他也不是没有惜命过,只是那些年在秣陵再如何惜命,也抵不过老天爷的刻薄。
  反正在死前痛痛快快享受一次权力,坐在龙椅上俯瞰天下臣民,已经够了。
  第157章 宝宝你看,下雪了
  今日宫中人人皆知,皇后娘娘不过是咳嗽一声,陛下便急得把整个太医院都叫去宣政殿,就连功臣的洗尘宴都不顾了。
  陛下一走,难免有人在宴席间不怀好意。
  “白将军,依我看,陛下看似是看中皇后,实则是借机给将军你脸色瞧呢。”
  白翅远在塞北,朝中九成官员都不认得,面前攀谈的年轻官员眼生得很,眉宇间的算计却是让他厌恶无比。
  “你是……?”
  “在下是新上任的佥都御史,姓赵。”
  “赵御史,”白翅点头,脸上笑容毫无阴霾,“今日的话明日我自当一字不落告诉陛下与皇后娘娘。”
  赵御史脸色一僵:“……”
  白翅起身,转身离开宴席,在殿门台阶前立住。
  他的目光掠过无边夜色,停在宣政殿的琉璃瓦上,眸中不由浮起忧色。
  这些时日谢凌云传信到西北,告知他公子身子渐好,本以为终于是苦尽甘来。
  可他却忘了,身子渐好,除却痊愈,还有另一种可能,便是回光返照。
  。
  宣政殿中,太医跪了满地。
  “到底如何了?好端端的为何吹了风就咳嗽?为何昨日吹风不曾咳嗽?”
  谢枕云靠在萧风望怀里,无奈拍了拍男人的手,“你这样会吵到张太医把脉的,不就是咳嗽两声,陛下大惊小怪了。”
  张太医擦了擦额前的汗,叹气道:“陛下莫急。”
  片刻后,他收回手,看了萧风望一眼,“陛下,娘娘的脉象并无差别,还是……和从前一样。”
  把人捧在怀里养了那么久,却还是和从前一样?
  “若是和从前一样,为何皇后的药从一日三次减到一日两次?”萧风望沉声道。
  “娘娘的脉象与从前一样,但这段时日精心调理,精神已好了许久,实在不许再格外滋补精气,”张太医点到为止。
  这些药,本来就是治标不治本。
  可如今连表面功夫都没必要做了,意味着什么?
  要么已到了山穷水尽时,要么,就连药都没用了。
  “陛下,”谢枕云笑了笑,轻轻按揉男人用力攥紧的指尖,“我想吃海棠酥了。”
  萧风望垂眸看他,沉默片刻,恢复了散漫的神色,“都下去吧。”
  “我让御膳房去做。”
  谢枕云不满地瞪他,“我不要吃御膳房的。”
  “先吃了再说好不好?”萧风望牵起他的手,低头吻他的指尖,眼底情绪莫名。
  谢枕云没再说话,好在宫里都知道皇后娘娘爱吃点心,什么食材都时刻有人备着,并未让他等太久。
  捏起一块送入口中,谢枕云眼睛瞬间亮起,“和仙人居的味道一样?”
  “我把仙人居的厨子抓进宫里来了,”萧风望道,“日后他只能为你一个人做海棠酥,皇后的点心,只有皇后能吃。”
  荣华富贵尽在掌心,他的皇后怎么舍得离他而去呢?
  “你把仙人居的厨子抓了,那仙人居不就得倒闭关门了?”谢枕云抿起唇,“那我的银子怎么办?”
  “那么点银子,没了就没了,”萧风望抱着他,懒洋洋道,“皇宫都是你的了,实在还差银子,明日让陆节去抄家,反正上云京从来没有谁家是手脚干净的。”
  明面上萧风望只有几千骁翎卫,但谁都知道宫变那日,有数不清的私兵来无影去无踪混在骁翎卫里,杀光了所有的禁卫军。
  这足以震慑上云京所有不轨之心。
  “若有一日谢家也不干净,陛下会抄谢家么?”谢枕云突然问。
  一个毫无约束顾忌的天子,若有一日失去爱意,又该如何?
  “宝宝,我连传国玉玺都给你了,你还在担心什么?”萧风望目光沉沉望着他,俯身逼近去拽他的腰封,“我怎么可能抄自己家?”
  “你不要脸,”谢枕云一把按住腰封,“那是我家。”
  “昨日见你写了家书送去塞北,”萧风望顺势上了榻,冷冰冰的被褥瞬间燥热起来,“便知你已将谢家当做自己的家。”
  “宝宝,我也没有家,你能不能收留我?”
  “皇宫不是陛下的家么?”
  “不是,”萧风望低低呢喃,“我没有家,我只有你。”
  “我不是陛下的所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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