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百六十两!”
  “三百八十两!”
  “七!六!”
  “我加一文。”
  鹤承渊声音嘶哑,站在冷淡的月光中。
  “当啷——”
  一枚铜钱滚落在斗场。
  赌场突然安静。
  随后嘲笑四起。
  杀奴胜后得到的钱并不多,几乎都被看守掌握,至于钱到没到杀奴手上,赌场并不会在乎他们的贱命。
  更何况,鹤承渊从小被掌控,这一文钱恐怕是方才杀了看守顺走的。
  沈知梨目光透过生锈的铁笼望向他,淡光中的他挺直腰杆,沁血的嘴角上扬,淡然又胜券在握的模样,仿佛与脑海里的魔王之态相融。
  他成为了赌徒。
  鹤承渊:“赌我赢。”
  第4章 杀奴(4)
  “一个瞎子口气还不小。”
  “这可是三百万两的杀奴,赌场压的宝,他的看守都不知道用他捞了多少钱。”
  “他的名声你没听过?十年从无败绩!”
  “哈哈哈哈,有败绩的不都死了?”
  “有道理。”
  “不过这瞎子能赢吗?这么有气无力一掌就能捏死。”
  鹤承渊瞧起来瘦弱无力,肮脏的素衣宽大套身,厚重的锈链扣住他几乎皮包骨的手腕,他甚至没有壮汉半身大,从身形对比而言,无论怎么看他都没胜算,但奈何他名声大噪,众人压他赢也情有可原。
  “论杀场经验他更胜他人,什么样的对手没遇到过。”
  “话虽如此,但他的对手也不容小觑,对面那人从前是个刽子手,刑罚用具,痛穴之处他最了解,尤其爱使阴招,断人手脚筋脉,无力反抗,再一刀刀活生生砍去头颅。就是不知道得罪了谁,被卖到赌场六年之久。”
  赌徒嘀咕道:“我还听说他和那邪宗有说不明的关系。”
  “真要有关系,能把他卖到这来?”
  “多少是有的,不然给他安排的对手哪会都是些比他弱之人。”
  “难道不是他手段强硬?以前多少人在他手里受不住屈打成招,我可赌的刽子手赢,当心着点你们那个毫无败绩的瞎子吧,我看呐他也是送刽子手玩弄的猎物罢了。”
  几人谈论杀局,赌徒这么一说,旁边计划跟风押注鹤承渊的人也开始犹豫不定。
  赌局仅能选一方下注,这些人对悬殊之战饶有兴致,既想看鹤承渊赢,又想看他如何败,或许他们在不损害自身利益的场景下,期待的是这个瞎子备受折磨四肢尽断,此战后成为一个废人,苟延残喘留口气的胜。
  “我听闻瞎子昨日遇上的对手使阴招,用毒弄瞎了他的眼。”
  “看样子昨日的杀局也很精彩。”
  “自然!他顶着一双血眸,在最后关头杀了对手。”
  “赌场并未限定用何武器,眼瞎了,那只能是他不小心,能怪谁?能活下来都是运气成分,谁知道今天他霉不霉。”
  “他往日就靠一把刃对敌,这如今眼瞎了……恐怕真是给刽子手送的玩物,还不知道怎么死,我看这就是他最后一场杀局了。”
  三百万两买的是鹤承渊的命。
  众人瞧不起的那一文钱同样如此。
  沈知梨时刻观察主持杀局的场官,在鹤承渊抛下铜钱后,场官跑到了二层,恐怕是去询问那幕后操纵之人的旨意。
  旁边的赌徒见她一直发呆,于是问道:“你想好没有,押谁?趁场官还没宣布杀局开始,赶紧押注。”
  沈知梨转眸,道:“我?赌瞎子。”
  场官消失的这段时间,一些赌徒倒戈向刽子手,从原来的十万两涨到二十万两。
  突然!人群里惊呼一声:“杀了他!!!”
  铁链随之“哐当”一响。
  场官久未现身,刽子手的看守下达杀令。
  看守没好气道:“一个没长开的瞎子!瞧不起谁?!弄死他!”
  “这比斗还没宣布正式开始,他就先动手了?”
  “这什么地方,生死局,谁还管规矩。”
  “诶诶诶等等,我还没押注!”
  人群冒出打抱不平的几声,但很快又被兴奋的躁动压了下去。
  遗留血迹的砍刀一下朝鹤承渊劈去,鹤承渊虽瞎了眼但耳朵尖,察觉出刀向,身形灵活闪躲开。
  壮硕的对手于鹤承渊而言就像一座无法搬动的大山,这一刀的力气更是在地上劈出恐怖的裂痕。
  沈知梨有丝困惑,他的手脚被铁链束缚,既有能力躲避,为何不借机断去束缚。
  很快,她得到了答案,鹤承渊躲避后没拉开距离,反倒用铁链绕住刽子手的胳膊,翻身一跃,顺势而为,长链一甩,将刽子手的脖颈绕住。
  他根本不需要借刀就能轻易挣脱,而这时众人才发觉,铁链一头缠住刽子手的脖子,另一头扣在了刽子手握刀的手腕上。
  一切发生极快,几乎眨眼功夫,鹤承渊已经占据上风。
  “不愧是赌场压的宝!那刃朝脖子杀进去,这局胜负定了!”
  众人等着鹤承渊的刃刺入刽子手的脖子,然而忽视了一点,那是生锈的铁链,对能拉动十头牛的壮汉而言简直脆如朽木,不出两秒,粗厚的链子被扯断。
  瞬时,鹤承渊刀锋一转,将刃尖从刽子手眼前划过,刽子手哪怕躲得再及时,仍瞎了一只眼。
  “啊啊啊啊啊!!!小畜生!!!!”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