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这个怪老头什么时候悄无声息把药粉洒入茶碗中的,他还真想给鹤承渊迷晕,再灌她那锅“剧毒”的药?
  鹤承渊扶起她的胳膊,“山泉水是个什么味道?”
  沈知梨:“你想喝?”
  “我好奇。从未见过有淡花香的茶水,往日在赌场,是搅浑的泥浆,再渴都只有静等泥土沉淀才能喝。”鹤承渊对此不太在意,轻描淡写。
  沈知梨问出意料之外的问题,“战完一场,只有一碗水吗?”
  鹤承渊手指僵住,沉笑说:“对,只有,一碗。”
  “一碗……带有泥浆的水……”她嘀咕着。
  “若是遇雨天会好些,如果碰巧在深夜下雨,又转换赌场,那再幸运不过。”
  他眼中的幸运……是在笼子里畅快淋漓喝饱雨水。
  一字一句,云淡风轻,一笔带过,那是他的十年。
  沈知梨转身出门拿小炉子和茶具,将小炉子往他怀里放,“走吧,我们去尝尝山泉水。”
  他们准备从君辞带的正道去往灵湖,却发现今日灵湖口派了两名弟子把守,于是偷偷摸摸又从原先开辟的路进去了。
  沈知梨牵着他的手,显得忙碌,时刻帮他注意头顶与脚下,他们一路顺畅,从木廊亭绕上山泉端。
  山上繁枝叶茂,月色朦胧,溪水清澈,潺潺流淌,空气里薄雾清爽,夹杂若隐若现的淡花香。
  沈知梨找了处石板平整的地,扶着鹤承渊坐下,将所有东西摆出来,才发现出门太急,没带柴也没带火。
  鹤承渊没听见她的声音,于是问:“怎么了?”
  “……没柴没火。”她目光晃了一圈,这里较为潮湿,周边的树叶还挂着露珠。
  鹤承渊拾起一块石头,石头微潮,“难以生火,或许用花旺火煮茶,会有不一样的味道。”
  “花?去哪找花。”
  “沈小姐不想知道,这泉水为何带有花香吗?”
  “源头?”
  “是。”
  往前行了一段路,沈知梨还想再往前,鹤承渊一把拽住了她。
  “怎么了?”
  他手指捻着的小石子,向前一掷,一朵粉色月季不知从何方骤然飞出,轰一声与石块一同炸毁。
  面前是一道无形的屏障。
  鹤承渊感受片刻四周,随后猜测走向一颗树后,几根红线相缠,他指腹压下凌乱的线,一处机关展出。
  “你带玉牌了吗?”
  “带了。”沈知梨犹豫掏出给他,“但是这地方……似乎不是我们能进的。”
  鹤承渊神情淡定道:“阵外潮湿,想必这阵只是让里面的花好生长。”
  沈知梨抬眸笑说:“若是玉牌开了我们便进,若是玉牌没开,我们取些水回去煮茶。”
  近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刹那,屏阵开了,温柔的月季花扑面而来,没了攻击性,反倒一股脑扑向他们,花撞到她的裙摆滑落,她拾起一朵,抬眼望去,里面全是月季,藤蔓攀枝,占领茂密的树,尤为壮观的一片月季林。
  鹤承渊抬步而入,团团迷雾在他们身后形成屏障,将他们圈进了月季林中,如冰凉的轻纱拂过,他想要之物定在这片月季林后。
  “原来是月季花香。”沈知梨垂眸赏着指尖开得娇滴滴的粉色月季,她突然叫住走在前面的人,“鹤承渊。”
  “何事?”他止步转过身来。
  银月藏起,夜幕低垂,星星点点柔和的灵气照在他的侧脸,沈知梨停在他面前,“你低头。”
  鹤承渊:“?”
  虽是疑惑,却还是把头低了下来。
  沈知梨抬手,为他取下黑绸,他闭着双眼,鸦羽般的睫毛垂下,她将手中的粉色月季,别在他的耳上,她借微弱闪烁的光,望着少年,呼吸不由短暂一滞。
  少年五官带着一丝邪气,那朵花更是让他阴鸷不明的血杀之气中添了一抹怪异又神秘的柔。她对着这张脸,便是犯了痴,前世他总带着面具,何时能这般欣赏他令人着迷的面容。
  清风从后乱发,细丝挂上长睫,她低笑一声,手指为他勾去。
  少年眼睫微颤,正要睁眼,一双手覆在眼上。
  沈知梨提醒说:“有光。”
  她依依不舍,为他把黑绸系回。
  “捡点月季回去做花包。”沈知梨捡了一捧落花抱在怀里,单手攥回想继续往前走的鹤承渊,“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你把手伸出来我放花。”
  鹤承渊:“……”
  她全然没问他的意见,一股脑把怀里的花全塞在他的怀里,边捡边向他丢,沈知梨恨不得将满地的花都捡回去。
  鹤承渊:“……”
  沈知梨心情愉悦,走在前方,取回玉牌,收拾好炉子茶具,欢快踏着小步子回到四方观。
  这说好的喝茶,自然是不能亏待抱花回来的苦力,她回来前装了一壶山泉水,此时便是在四方观的院子里生了两炉火,一炉细火熬茶,一炉大火炒花。
  火光太晃眼,沈知梨便让鹤承渊在远处坐着为她扯下月季花瓣,锅热后,她马不停蹄跑到鹤承渊面前,把他用篮子装好的花瓣尽数倒进锅里。
  花瓣在锅中翻炒的声音,令鹤承渊疑惑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炒干了,做花包。”
  沈知梨在两头忙,待茶烧好,才发觉鹤承渊已回屋歇下,恐是今日修炼太累,早晨还与其他弟子打了一架,便没去叫醒他,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喝茶,这泉水不喝明日就没了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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