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少年跌倒在地,脸上的血一滴又一滴砸在枯叶,林雾阴寒,余雪未化。
耳边一阵阵吵闹,喧哗沸腾,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他骤然回头,是他的看守,是用他的命换来财富的看守。
压抑多月的少年疯了般杀了过去,看守的影子扩散,形成无数个,他一时不是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他迷茫站在原地,眼前出现十多年来他杀过的所有人。
腿上生痛,何物在啃咬他,一点点吸走他的血,魔气一瞬外溢,他察觉出事物不对,可已经晚了,意识模糊。
事物变换,出现繁华街市,他怎么离开了林雾,怎么离开了邪宗。
过路之人亲切和他打招呼,他们眸光里似乎对他很崇拜,有着感谢之意。
这又是什么情况。
“鹤公子,来都来了,你救我小儿,不知如何答谢,吃碗热面……”
起初的少年警惕,他转头走了。
可脑袋越来越晕,越来越浑浊,好似不受控制。
他脚步漂浮,晃动脑袋,雾林闪烁又消失。
飞剑直来,有人为他挡了一道,此人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他说他来救少年,以答谢恩。
少年困惑不解,怪事,他分明什么都没做。
第63章 解药(12)
雨夜,少年望着烟雨,迷茫站在桥上,有人为他递来一把伞,他侧过头去,此人矜贵,手握长枪,陌生的面孔。
“公子无处可去?不如去我那坐坐。”
少年拒绝道:“多谢,不必。”
“怎得不用,这般淋雨,明日该病了。”
他强行拉走少年。
花枝缭绕混沌的驿站里,歌舞升平,身着朴素的少年显得格格不入,矜贵之人将一坛酒搁放在少年眼前,他倒是热情。
少年推开酒,“我该走了。”
长枪将军留人,摁住少年胳膊道:“走哪去?近日不太平,我听说你救了三婆家的落水小儿。”
“他那个小儿啊,原先说要拜师学艺,十多岁的年纪,还没满二十吧,怎么一心寻死了呢,不过幸好遇到了你,救了他一命。”
少年不明白,困惑不解道:“我听不明白。”
长枪将军说:“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需要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没有错。”
少年更不懂了,“我想我真该走了。”
长枪横在眼前挡住去路,少年刃刀一出,二人兵锋相对,打了起来,很快他发现长枪将军所用竟是他的招式,从力道到解招,甚至比他更强。少年落了下风,武器脱手,刃刀在空中飞旋,最后直愣愣扎进木桌,裂纹蔓延。
少年抵不过长枪将军,长枪架脖胁迫灌下那坛烈酒,他不胜酒力,眼花缭乱,脑袋一呆,撞在桌沿。
天旋地转……
热闹的街道上,三婆万分着急泪眼婆娑跪趴在桥头,水里绝望的身影逐渐下沉,少年站在桥头,他看过许多生死,死在各种武器下,淹死……会是什么样,这是他诡异初生起的好奇。
过了一会儿,他望着与他一般大的“小儿”,他没有半分挣扎,任由河水拍打掩盖,随波逐流,慢慢下沉。
不知为何,少年想要他活下去,于是他翻过桥栏,忽然,一道身影快他一步跃入水中,是那个长枪将军……
水纹飞溅,波澜圈晕。
小儿得救,所有人都去感谢少年,于是少年低头一瞧,自己浑身湿漉及其狼狈,他怎么变成小儿了,再次抬头时只见长枪将军不留一语逐渐离去的背影。
少年晃了晃头,脑袋被搅得乱七八糟,他怎么分不清这一切了?
“阿渊呐,此次出征平乱,要当心啊。”
少年捂住发胀的头,“什么?什么平乱?什么出征。”
……
画面转变,鹅毛大雪的深夜,几岁的孩童赤足踩入雪地找到一处村落,男孩缩着身子行在无人街道,雪逐渐堆积将有半人高,他行得越发艰难,意识模糊将死之时,一束烛光照来,有人推开门救了他一命。
……那天,婴儿啼哭惊了整个村子。听闻这村子贫困,一到冬季饿死的人及多。屠夫是村子里“有名”之人,名声恶臭,听说他从前就是个杀烧抢夺坏事做尽的死刑犯,趁乱越狱跑了,来到这个村子改名换姓做了一个屠夫。屠夫擅于伪装,人人皆觉得他是个好人,助人为乐,于是村里给他介绍了一名姑娘,二人成亲,此后他的恶名远扬,那山腰木屋夜里经常传来殴打哭泣声。
终于,有一天,哭声变成了婴啼……村子里经常能瞧见一个赤足小儿捧着破碗坐在街角。不管不顾的娘,易怒暴躁的爹,村长同情他,时不时给他送个包子,给件衣服,带到自家去烤火,村长是个很好的人,他说他会救小儿,等日后小儿长大了要上学堂,要拜师学艺。
有一天村子里来了一个人,他问看似流浪的小儿叫什么名字,村长摇头说他没有名字,于是这人与村长说他想花钱买走小儿,三块银锭是他的命价。村长不敢惹那屠夫,好不容易得来个儿子,要他卖了那还得了。
为了让每个村民能熬过这个冬季,村子里的粮食要均分,小儿五岁那年,分给屠夫家的粮食两个人吃都熬不过十日,更不要提还有个小娃……村长本想找屠夫商量卖儿一事,可那天山腰的木房死了两个人。
他万没想到屠夫是个如此心狠的人,能想出杀子,他们想要活活掐死小儿丢进雪里,再制造一个小儿冷死的假象,村子为了安慰小两口,必然会多给些粮食,只是他们没想到粮食少给是村长的计谋,也没想到平日杀畜生的刀杀了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