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带我一起去吧。”
  泠川瞥了一眼,那个又开始目不转睛失魂盯妻的主君,“……”
  他非常有眼力见,把近日所有的事全部汇报了一遍。
  “主君心挂沈小姐,诛杀傀儡师许多事情他并不知晓。”
  只是下了个杀令罢了。
  阿紫被逼绝路,一剑封喉,死在去往余江的那座山崖中,那处她陪沈知梨救走杀奴,摔入断崖马车破损的崖地。
  找到她时,她已经断了气,他们顺便将她葬在了那里。
  谢故白只剩孤身一人。
  泠川在暗牢将事情说出,他只是安静坐在肮脏的草席上。
  瞎了眼、断了指、瘸了腿,一身污秽,只有遮眼白布最干净。
  那是鹤承渊在沈知梨入牢前,特地差人给他换上的。
  血淋淋的洞怕吓着她。
  谢故白:“阿梨……是你吗?”
  沈知梨垂下眸子,他还是说了当初说过的话。
  泠川在旁边警惕守着。
  鹤承渊斜倚在牢门,犀利的眸子锁住谢故白的一举一动,手指间转玩的刃刀蓄势待发。
  沈知梨:“谢故白……我不是你的阿梨,你的阿梨在去寻你的那一天死了。”
  “你在胡言!为什么?你一直不肯认我?”谢故白泣血,白布晕染血迹从他脸庞滑落。
  沈知梨:“谢故白,你自诩爱她入骨,却终是认不出她,你爱的只是这副皮囊吗?”
  “可是,这副皮囊也不是她的,她在那场夺魁首的千灯节落了水……沉了底……”
  “也是那天,凝香的身份被阿紫所替代,所以,你们都没认出来,我与你的阿梨有所不同。”
  “我其实,还有一段记忆,是一段短暂而又转瞬即逝的记忆,失去意识的我,在被控制间,用她的身份替她活了八个年头,直到去抢亲路上,才恢复意识,所以我换了方向,去了赌场。”
  所有人都以为是怀淑郡主磕坏了脑袋,却没想过她一直不是她。
  她前两世死后,并非直接回到抢亲马车,而是倒回千灯节的水里,代替原书沈知梨而活。
  时光错乱再相连,去往抢亲的马车,正是鹤承渊穿回来的时间,于是恢复意识,他们的瓜葛产生。
  “谢故白,你的阿梨会与凝香没日没夜想法子做一盏兔子灯,只为夺下千灯节的魁首,赢下你的战马。”
  “你靠执念而活。可你的执念,为她的执念而死。”
  谢故白佝偻脊背,往日神采早已消失。
  沈知梨回头从鹤承渊手里拿过刃刀塞到谢故白手中。
  “我们都不算好人,我无权谴责你。”
  “谢故白,你的阿梨在等你。”
  大局已定,他不剩半点翻盘余地,谢故白轻笑着,眼泪翻涌。
  她是好人,至少给了他一条去寻阿梨的路,保全他的全尸。
  “沈……知梨……”
  “嗯。”
  “天黑了吗?”
  “尚有余晖,你要去看一眼吗?”
  谢故白:“可以吗?”
  沈知梨:“嗯。”
  鹤承渊强烈的压迫感收了一半,给他们让了条道。
  他的刃刀认主,伤不到他们。沈知梨是聪明的,知道拿他的刀去给谢故白自刎。
  湖边的红帘飘动,谢故白又确认一遍,“若你是她,能不能告诉我……”
  沈知梨摇了摇头,坚定道:“我不是她。”
  谢故白:“若是有一盏兔子灯就好了,我一定能为她赢下魁首。”
  他若选了江无期为他准备的路,是不是有朝一日能重返京城,风风光光迎娶他的阿梨。
  开弓没有回头箭,谢大将军留给他的最后一支军,注定他永远不会选择那条成为臣子,放弃家仇的路。
  谢故白拉动脖子上的刀,死在最后一抹霞光之中。
  他与阿梨有缘无分……
  是该去找找她了……
  谢故白死后没两日,天上落起了大雪。
  ……
  冬日,从前鹤承渊非要拉着沈知梨在雪地中疯狂,今年他却异常安分,屋子无比暖乎,他也时刻关注她的身子。
  他心有余悸她知道,可无论说多少回,他就是不一刻不松懈,提心吊胆着,想堆个雪人都被他守着,这人将雪打包进屋里,用魔气给她长续不化,让她捏“土豆”捏个够。
  翻过年,冰雪融化,院子再次充满生气。
  那天院门被叩响,沈知梨拨弄花枝,转头道:“进来。”
  泠川应该听到声音直接进了才对。
  怎么今天半天没个动静。
  鹤承渊别过目光,把刃刀塞到她手中,莫名其妙说了句,“防身。”
  沈知梨以为遇到什么事了,回眸就见鹤承渊若无其事去月季藤边剥去旧叶,完全没个遇到危险的样。
  等等,难不成是让她自己去开门吗?!
  这叫什么事啊。
  沈知梨拉开院门,突然!寒光闪过,一只机械手朝她脖子伸来,她还未反应过来,手里的刃刀已经发起攻击。
  “咣当!”
  机械手掉到了地上。
  “沈知梨!!!小爷的手被你打掉了!”
  沈知梨眨巴两下眼,面前赫然站在一位死掉的熟人,“宋安?!你不是死了吗?!”
  “你才死了!”
  泠川懒洋洋环臂站在旁边看着这场闹剧,果然如主君所说,很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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