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连他称赞张肆,他都觉得烦躁。
盛斯遇的烦恼应该很多吧,生活中和工作中,每天肯定有处理不完的事情。
再加上包括自己在内投靠他的人,他是不是一颗参天大树,为别人遮风避雨,雨过天晴时又无人问津。
黑天白夜算着时间,孤独比热闹更多。
“如何才能像你这样风轻云淡呢?”他呆呆地问。
盛斯遇握着他的手:“经历够多就可以。你就会发现能活着已经很幸福了,除却生死,一切都是鸡毛蒜皮。”
他心一紧:“也包括我吗?”
盛斯遇又笑:“你还说你不别扭?”
何幸一头埋进他心窝,抿着嘴笑,不让他看见。
一双手紧紧缠绕他的脖颈,汲取他身上的味道。
皓齿洁白,相貌英俊,平易近人……
上帝啊,我好喜欢这个人,就让时间在这一刻停止吧。
没钱没吃的也好,破房子没作为的父亲也罢,只要有这个人在眼前,一切都可以。
天刚蒙蒙亮时,何幸被耳畔温柔的声音唤醒。
“我要出去一趟。”
何幸睁开惺忪的双眼,点头。
他却没离开,一手撑着身体,侧躺着俯身看他。
何幸懵懵地凑过去,他的唇就贴上来。
等人走后,再也睡不着了。
明明没睡几个小时,起床气竟也烟消云散,连给何永福上药都觉得心情愉悦。
一夜过去,患处痛感更加明显,何永福咿咿呀呀地问:“为什么不给老子住院?”
“住院不要花钱吗?”何幸说,“你钱都被人家抢走,只剩下十五块零两毛了,买药都不够。”
何永福轻蔑地哼了一声:“你不是很有钱吗,给你爹花点还委屈你了?白养你这么大了?”
“我哪里有钱?”
“就凭你个小崽子还想骗我?”何永福皱眉,眸间投射出难得的精明,“来的你那俩朋友,一个穿着西装过来的,他是不是很有钱啊?”
何幸翻找药的手颤抖一下,故作镇定道:“他是我老板,老板当然有钱,怎么的?你想让我预支薪水啊?”
“什么老板?”
“超市兼职的老板啊,”何幸把药扔到他手心,“你见哪个老板跟你一样,穿得破破烂烂满脸流油啊?”
吃了药,何永福又察觉出不对劲:“老板还专门跑到你家来?你小子升职了?”
“全世界只有你看不起我,不喜欢我。”何幸一字一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这种狼心狗肺的人。”
何永福虽然不敢动,但还是能倾身甩过去一巴掌的。
他甩了甩手,懊恼因为腰疼,只有手指尖堪堪划过何幸的脸:“老子从小没教育好你,敢这么跟老子说话!别以为让你照顾几天你就能爬到老子头上,说到底我还是你爹。你瞪什么眼睛?还反了天想要打我啊?”
何幸把捂着脸的手放下来,舌尖抵了抵面颊:“那我就不伺候了!”
他夺门而出,何永福的骂声在身后响起:“你特么去哪?!你不伺候我谁伺候?”
“等周考潍伺候你!”他咬着牙说。
“你给我滚回来!”
走出楼道就是一阵凛冽的寒风,何永福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扯着嗓子喊:“别让姓周的过来,我看见他就烦!”
何幸紧了紧外套,脚步加快。
草草和周考潍说了这事后,就给盛斯遇发了信息:【我回家了,不伺候他了。】
十几分钟后,盛斯遇回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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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的水波荡漾,均匀向两侧铺散开,像是迎风飘荡的裙摆。
何幸从泳池中站起,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睁开眼,盛斯遇就站在台上,手臂上搭着一条洁白的浴巾,眼含笑意。
神奇的像是从天而降。
在看见他脸上的红色印记时,笑容消耗殆尽:“又挨打了?”
何幸点头。
双臂按着池边从水里跳出来,盛斯遇将毛巾覆盖在他头上,轻缓地擦。
“怎么回事?”
何幸讲述了今早父子俩的谈话,耸了耸肩:“你看,我就说被他知道你就要坏菜!这个人眼睛毒得狠。”
将长浴巾盖在他单薄的肩膀上,指腹划过红痕:“下不了床还能打你。”
“没想到……躲得慢了,”他早已习惯,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拿起西瓜汁喝了一口,轻笑道,“没事,我叫周考潍去伺候他了!周考潍肯定能狠狠气他一把。”
自从认识周考潍之后,他就逐渐被带的活跃起来,不再一味忍着伤痛流泪。
跟鬼点子多的人在一起时间久了,他也变得圆滑不少。
“既然关系这么僵,不如就断了,”盛斯遇说,“反正你也不是没有后路。”
何幸看着他:“你要养我吗?”
“多一双碗筷而已,”他轻轻捏他的后颈,又揽着他的肩膀一同靠在躺椅上,“况且你马上就要工作了,还回去做什么呢。”
何幸脸上的笑容敛起。
他说:“其实,我爸爸以前不这样。以前他没这么爱酗酒,对我也很亲和。以前他很上进,在工地干活,动不动就背回来一包现金。”
“一包?”
“对!”何幸按着他的胸膛换了个姿势,趴在他身边,手掌撑着下颌,“就是一包,用纸包着的。可能那时候用现金结算工资吧,每一次他拿到钱都给我买很多好吃的和衣服,还带我出去玩,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