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踩上去毛茸茸,暖和又舒适。
  他抬了抬因为着急而忘记穿鞋的脚趾,问他:“是因为冬天才铺地毯吗?”
  盛斯遇从电脑前抬起头,认真回答:“因为家里有个人活泼又不爱穿拖鞋。”
  何幸弯腰两个手肘垫在桌上,笑眯眯地问:“以前没铺过?”
  “没有。”
  “你们家人……都爱穿拖鞋吗?”
  他以为自己问的足够委婉,然而还是被盛斯遇听懂:“没条件的时候顾不到,有条件了以后阿肆就开始住校了。”
  从书房到卧室是扯着盛斯遇的手臂,脚步轻快跑回去的。
  看似沉重实则轻薄保暖的被子裹到脖颈,他躺在盛斯遇的臂弯里,熟练搂住他的腰,一条腿搭在他腿上。
  桃子味维c从左腮滚到右腮,他说:“最近的饭菜丰盛好多。”
  “补充营养。”盛斯遇拨弄他的头发,“我小时候比你现在还瘦,头发干枯发黄,随便用手一捋就掉了。”
  “我也是,我的头发也黄,然后我觉得黄毛很土,就漂了白色,刚好托尼说我黄头发好上色。”
  “总不能为了好上色就放着身体健康不管,”他的手掌温热,从头顶滑到面颊,大拇指在他脸上轻抚,“想吃什么就告诉andy,零食最好戒掉。”
  何幸闭上眼睛,轻声道:“我……我小时候,因为不确定回家会不会挨打,所以每天都很紧张。缓解紧张的方法就是吃冰棒,吃很多很多辣条,还有番茄味的薯片,吃很多就不紧张了。”
  他的话令人动容,盛斯遇看他的目光多了些慈爱。
  “然后就养成了爱吃零食的习惯,紧张的时候吃,高兴的时候也吃,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就买几袋薯片吃。”
  他没头没尾地说:“初中周二、周五最后一节课是晚自习,我偷偷吃辣条被教导主任给发现了,班主任还打了我手板呢。”
  盛斯遇问:“是想说你做不到?”
  何幸抬眼,无意识咬了下嘴唇:“我不是一个自制力很强的人。所以恐怕需要别人监督……”
  又忙不迭强调:“是那种温柔的监督。”
  盛斯遇低笑,又拨弄他的头发露出发根:“我监督你,看你新长出来的头发还是不是黄色了。”
  何幸从未有过这样喜欢一个人的时候。
  只要看到他,就抑制不住牵起唇角对他笑。哪怕上一秒还在告诉自己要隐藏情绪,可在见到他的下一秒就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
  只记得自己应该是他最虔诚的信徒。
  搭在他腰间的手向上抬,扣着盛斯遇宽厚的臂膀全身往上挪,去亲吻他光洁的下颌,嗅到了清新柠檬味的剃须水味道。
  缓缓向下,轻吻他的喉结再到锁骨。
  真丝睡衣扣子手指一滑就自动崩开,在看见他胸膛上的一道疤时愣住。
  随着扣子依次解开,仿佛舞台剧的红色帷幕拉开,这条疤痕宛若一条带着尖锐牙齿的毒蛇,从胸口一直蔓延到肋骨中间。
  何幸皱眉,疼痛仿佛蔓延到自己身上:“怎么弄的?”
  盛斯遇淡淡地回答:“我也有一个并不快乐的过往。”
  “跟你爸爸有关吗?”
  他点头:“他当年识人不清,丢了命不说,还连累了我。”
  “那人也太恶毒了!”何幸鼻子一酸:“出来混的,不懂什么叫祸不及妻儿吗?你当初还是个孩子,他怎么忍心下得去手!”
  他尽量用手指盖住那道疤,可惜能单手抓得起篮球的他依旧盖不住那长长崎岖的伤。
  露在外面的那部分被他轻吻:“怎么伤的?当时是不是好疼?”
  盛斯遇微笑:“快二十年过去,疼不疼的感受已经没那么强烈了,我只记得当时以为自己要死了。”
  “那是怎么熬过去的?”
  盛斯遇沉声道:“告诉自己,如果这次能活下来,一定会让所有人付出代价。”
  何幸把脸贴在上面,轻轻摩挲,将近二十年的伤疤比周围肌肤更加光滑。
  他厌恶这种光滑。
  “还有呢?”何幸问他,“是不是还有耳朵?”
  盛斯遇胸膛的起伏停了半秒,随即又恢复正常。
  何幸说:“你讲话顺畅,明显不是先天耳聋,耳蜗也是能摘就摘,并不习惯佩戴。”
  “是。”他一讲话,胸腔震动,“声音也是在那一年听不见的。”
  安静了好一会儿。
  盛斯遇:“怎么不继续问了?”
  何幸摇头:“我不愿意回忆以前那些事,你肯定也不愿意回忆。我不问,好奇也不问。”
  他有自己的私心。
  才不要在和盛斯遇相处时提起当初那些不堪的回忆。
  如果记忆是一个透明罐子,那么何幸希望用来储存和盛斯遇的记忆是糖果色,而不是黑色。
  按着他的胸膛起身,让停站的吻继续行驶。
  一路向下到精壮的腹肌,再到人鱼线……又爬上来去吻他的下颌。
  盛斯遇笑得晴朗,手指掐住他的下巴:“怎么不继续了?”
  何幸仿佛被夹在火上烘烤,所有热度都充上面颊,就这样被刺激着迎风而上:“你别以为我不敢!”
  盛斯遇抬了抬眉:“我知道你一直很勇敢。”
  可他越是这样说,就越是像在挑衅。
  就好像小孩子突然发现自己的神奇力量,一脸兴奋地问小伙伴,你信不信我能爬上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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