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容平耐心地看着盛邛吃,嘴角一直向上扬着。
  但这在盛邛看来却有点渗人。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策,他总不能真表演一个吃光所有青菜的戏码,毕竟空腹吃青菜不好,特别伤害一个人的心灵。
  “你要不先去忙吧。”盛邛用不太习惯的左手挑起一根青菜叶,无心地说道。
  容平将笑意藏了起来,弯了弯腰,便离开了。
  见容平真走了,盛邛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丢下筷子,不再看桌上的菜一眼。
  容平走出房间,穿过长廊,面上再无与盛邛说话时的柔和。
  彼时看起来和善的胖大夫正满脸严肃地站在前面,似乎是在等候什么人。
  “督公从马上摔下来昏迷不醒这么多天,今日检查了一下,伤得不是很重。”大夫随着容平走进了另一个没有人的房间,朝他说道。
  容平眯了眯锐利的眼睛,“无恙最好,就怕暗地里有人动手。”
  盛邛昏迷后,第一个接手的是张太医。但这张太医是谁的人,就难说了。朝中看督公不顺眼的,大有人在。
  “他的身体怎么样了?”容平问道。
  胖大夫摇了摇头,面容爬上一丝忧愁,“还是老样子。”
  容平眼中的恨意愈发浓烈,右手被他握得嘎吱作响。
  大夫不敢直视正在气头上的容平,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不得不打扰容平,道,“虽是老样子,但还是有一丝不同,几种毒在他体内隐隐成了制衡的样子。”或许会有什么转机。
  原本这种没把握的事,大夫是不会说的,可再不说,容平可能要迁怒他了。
  “你尽快找个借口,再去查探一下他的脉象。”容平看出了大夫的犹豫之色,吩咐道,“至于不该说的,你知道怎么做。”
  “是。”胖大夫熟练地告退。
  外面传来很轻的脚步声。
  “罪魁祸首抓到了?”容平执起团扇,面色平静地走出了房间。
  “没有。”站在屋外的宋鹚冷冰冰地看着他,答道。
  “那你回来做什么?”容平摇起团扇,讥讽地问道。
  “范围过大,很难查。”宋鹚生硬地解释道。
  容平瞬间把笑意化为了狠意,他执着手里的团扇,扇柄处突然蹦出一把刀刃,如火一般,朝宋鹚脸上噬去。
  宋鹚迅速反应过来,只是手里的寒剑却并未出鞘。他两三步退到了走廊的栏杆处,不断地躲避容平的攻击。
  容平却毫不手软,刀刀致命。
  “你现在厉害了?”容平质问道,“他摔下马的时候,你又去哪儿了?”
  “我被人引到别处去了。”宋鹚不善言辞,连替自己的辩解都说得那么单薄。
  “可笑至极!”容平趁着他分神的一瞬间,割断了宋鹚的剑穗。
  宋鹚眼里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怒意,他抽出寒剑,几招便把容平打得后退了几步。他捡起地上被弄断的剑穗,目光里氤氲着黑雾般的水汽。
  容平这才停止了攻击,面上也有了一点悔意。他看出这剑穗对宋鹚很重要,哪怕他将宋鹚刺伤,也好过弄断他的剑穗。
  “是我的过错,我会去领罚。”宋鹚面无表情地把剑穗藏进了怀里,转身就走了。
  宋鹚没有和容平解释真正的原因,盛邛出事时他之所以不在盛邛身边,是因为当时盛邛正好让他去送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再后来,他却被人引走,才彻底错过了救下盛邛的机会。他心里也清楚,即使他不被人引走,也无法在盛邛摔下马的时候赶回去。
  这些话,容平不会知道,宋鹚也不会解释。唯一知道真相的盛邛更不可能说。
  宋鹚默默地承受了那四十杖。
  盛邛后来才得知这件事。此时他正一脸惊讶地看着地上被自己打碎的盘子。他真是倒了大霉,接连打破两个东西。或许是受这个身体影响,他才变得笨手笨脚?盛邛不禁扼腕叹息。
  “啧,大白天的,你发什么脾气?”偏有人打断了盛邛片刻的感时伤秋,用一种极为轻挑的眼神讽刺道,“不会是因为没了那东西,才变得跟泼妇一样?真可怜,阴阳人!”
  来人头戴玉冠,本是年轻俊朗的年纪,却狗嘴吐不出象牙。他扬着头颅,一副鼻孔朝天的表情。
  没有那东西……可恶,竟然直戳盛邛的伤心处。
  盛邛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笑呵呵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一发脾气就想打人。放心,你也不要害怕,就断个手断个脚之类的。”
  李浔阳反应了好一阵子,才发觉盛邛话里的威胁。对方平日的作风确实挺吓人的,但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输面子。
  李浔阳挺起胸膛,露出恶劣的笑,“别以为你救了父皇就能怎么样。你只不过是个卑贱的死太监,尽本分而已,也配在本殿下面前装模作样?”他这副样子,像极了与人斗架的公鸡。
  简直有病!不过这人看着应该是个皇子,但怎么光长身体不长脑子?盛邛偷偷扫视了他好几眼,心中评价道。
  “等等,这好像是我的府邸吧?”盛邛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想看看他是不是真傻。
  “是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都是我父皇的,更不用说你这小小的府邸。”李浔阳鼻孔出冷气地说道,丝毫不觉得他闯进别人的府邸有什么问题。
  “真傻啊。”盛邛小声吐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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