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剪短长发这件事,既然写进病历里,大概率是真的,毕竟医院没有必要伪造一位已经出院病人的头发经历了什么。
  想着想着,一阵恶寒自腰椎攀爬至背脊,唐烛不禁毛骨悚然:“所以这就是她窗前的玫瑰枯萎的原因吗?”
  很久没有仆人们打扫的房间,无人照料的花,撕毁的病历,绑架案,还有证词……
  “老伊万葬礼上悼念宾客们的证词,他们说伊万小姐哭晕在房间,没有露面,也就是说。”他翻找到病历本最后那页,抬起脸看付涼:“从这一天起,根本没人再见过伊万小姐。”
  可一直以来她人呢?
  难道在诊所住着吗?
  可如果真住进诊所,那这几个月每天都有人看见伊万山庄的马车按时按点停靠在诊所对面,这件事就说不通了。毕竟如果只是去治疗,这么遮掩是完全没必要的。
  唐烛思索片刻,看着那本病历将自己的考量道出:“最初我的猜测是,伊万小姐一直由于某种原因在别处治疗,而这次的绑架案也有可能是对方做出来的,用于威逼索菲娅夫人。可这样想,根本无法解释其余疑点。”
  只是换了个隐秘的地方治疗也不至于不参加父亲的葬礼,更不用撕毁维克多医院的病历。
  对方示意他继续说。
  “所以我觉得,事情慢慢推进到一个我从未想过的结局。”但即使付涼没说这一切有什么问题,他也难以轻易吐出后面的话:“感觉能解释这一切的……”
  “就是伊万小姐早已经去世了。”
  唐烛说完这恍如鬼故事的话,眼神飞速找到了对面那人的脸。
  青年笑着摆弄自己那只怀表,轻声道:“没错,你是对的,助手先生。”
  “这样一来病历为什么被撕毁,房间内的头发,无人照看的玫瑰,宾客口中不曾露面的小姐,都能解释得通了。甚至绑架案也说得通了,或许对方知道了伊万小姐已经去世的秘密,用此威胁索菲娅夫人拿出玫瑰金和赎金。”他说着探过身去,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捧着病历本神神秘秘问:“诶,你说这里是不是死亡证明啊?”
  “不是。”付涼望着他因为解开疑团而兴奋起来的眼睛,“如果是这样,维克托医院经手的人很多,这件事怕早不是秘密。”
  “也对。”唐烛闻言又陷入沉思,刚要将身子挪回原位却被人捏住了手腕。
  “而且你想一想,如果绑匪是为了用消息换取赎金,那么索菲娅夫人就该闷声谈判,为什么还要托亨特来找我?”
  他并没注意到付涼的目光固执地落在自己的下唇,只顾得上小声嘀咕:“嗯……你说得对,这说明索菲娅夫人不害怕真相大白,她这样做其实是想借着你的名声将事情闹大吗?等等,怪不得绑匪要求在教堂街交换赎金。”
  “是啊,唐先生很聪明。”青年的手指轻轻捏着他手腕内侧的皮肤,赞同道:“别忘记教堂街和玫瑰金对某个人意味着什么。”
  唐烛避无可避回忆起那个词:“宿命感。”
  教堂街和玫瑰金意味着老伊万创造的商业神话,她把地点定在那里,是想做什么?
  正此时,马车在拐弯处停了下来。
  唐烛转过脸,从窗帘缝隙往外看,发现这里只是红山街的入口处,还未到达目的地。
  他瞬间警惕起来,快速反握住对方的手,正欲动作时,又听见耳畔擦过熟悉的嗓音:“为了毁掉神话。”
  “好了别紧张。”付涼的嗓音仍旧波澜不惊,可却没有主动将自己那只被“保护”的手抽出来,反而借力抬起唐烛的手臂,使个眼神让他坐到自己身边。
  接着将怀表随意丢在桌子上,腾出另只手敲了敲马车车顶,微微扬声道:“进来坐坐吧,绑匪先生。”
  第059章
  面前坐着的是一位青年男子,身材中等,约莫二十五岁左右,马来面孔,带着车夫常用作挡雨的皮革帽,黑色雨衣上满是雨痕。
  “不好意思先生们。”那人仓促地收起沾湿靠背的衣物,从怀中掏着什么:“我想、我想我应当自我介绍,并且解释一下今日的……”
  “他就是其中一个绑架犯。”可身旁的青年率先道:“职业是医生,瞧见他袖口与手腕上斑点了吗?那是浓硫酸灼烧后留下的痕迹。”
  唐烛望着对面陌生男子刚刚翻找出的执业证,故作惊讶的摸样道:“啊,您是维克托医院的医生啊。不知道今天伪装成车夫来见我们,是为了?”
  “为了自首。”付涼的语速显然比正准备收起皱巴巴职业证的男人更快些。
  唐烛冲身侧那人笑了笑,发出仅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你倒是让他自己说一句啊,小殿下。”
  “他今晚费尽心机伪装成车夫驱车到红山街附近,就是想告诉我们他为什么绑架了伊万小姐。我必须要替他说,因为他现在很紧张说话会很慢,会浪费我们接下来的时间。”付涼说罢,手臂绕过他的胸前,在座位的另一侧拿起了方才被他藏起来的病历与笔记本。
  唐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歉意地笑笑:“毕竟是自首,紧张可以理解。”
  “不是因为自首而紧张,是怕待会我们会把他送去警署或者德文希尔,所以他今晚来之前亲自制作了些忘川水。”青年在他身边翻看着笔记本,慢条斯理道:“也就是□□混合物。就在他雨衣下的内袋里,用一个小玻璃瓶装着,就等着待会他陈词完毕后给我们闻一闻,好送咱俩一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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