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不知道到底去向谁发泄满腔的怒火,拉哈伯喘息片刻,强行压住了方才激动的情绪。
  “我确实是厌烦这样的生活才......但没想到竟然会牵连如此重要的行动,我郑重抱歉。”拉哈伯想像之前一样拍拍阿撒兹勒的胳膊,发现胳膊还没能修复完成,于是修改路线想拍他的头,又发现头发太脏,最后手在空中游疑了一会儿,拍了拍空气,收了回来。
  好一套丝滑的小连招。
  “我还真的以为你要煽一顿情。”阿撒兹勒嘴角抽搐。
  “我是很难过来着,”拉哈伯诚恳道,“但是兄弟,主要是你现在让我无从下手。”
  雷米尔适时替阿撒兹勒提出了他最在意的问题:“想忏悔,就在这段时间替他下去保护阿刻隆守卫军。他至少要在这里躺一个月,军队驻扎位置已经泄露,这期间兽人族随时有可能发起进攻。”
  “可以。”拉哈伯答应得很干脆。“我现在回去醉梦,谎称身体不舒服。然后你用幻觉来帮阿撒兹勒伪装成我。今天是吹角节,这么忙乱,不会有天使在意的。”
  雷米尔点头默许。
  “至于那个猫女......”拉哈伯迟疑道。
  雷米尔:“我会找机会处理。”
  “说起来,追我的那些兽人,你是怎么‘处理’的?”阿撒兹勒问道。
  雷米尔挑眉:“劈了。要不然?”
  “那林谷里是精灵的领地,树木也是生命之树的变种,光明精灵们爱惜得很...我知道兽人不敢放肆追赶破坏,才特地朝着那边逃的。你的落雷居然已经修炼得这么精准了吗?”
  “我仅仅是连着树一起劈。”雷米尔彬彬有礼道。
  阿撒兹勒喷了,边咳边笑,好久才缓了过来:“真......不愧是你。到时候国君与精灵族的外交可有得愁了。但是那猫女现在坐的是后位...国君这么喜欢她,你随意将她打杀了,小心也会像我一样,被视为违反君令。”
  “君令是什么?力量才是规则本身。”雷米尔淡淡道。
  冰冷的翠色眼瞳注视着拉哈伯:“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从来就不在乎所谓的种族高低贵贱,后位也不过是一把椅子,坐在上面的是什么种族我都无所谓。”
  “我既不会因她的同族而对她移仇,也不会因她的行为而对她低看一等。”
  “但是伤害了我的国度与亲友,她只能死。”
  雷米尔说话的腔调一直十分低缓,看似平静无波,但蕴含在其中的森寒杀意使整个房间的人类与天使都后脊冰凉,噤若寒蝉。
  “...卓...”
  元卓敏感地抬头,追寻呼唤的来源。
  “等下等下打断一下,有没有听到谁在说话?”
  正在施放的威压瞬间被打破,雷米尔无奈地对元卓用眼神抛出疑问。
  元卓举起一根手指:“让我再听听。”
  “不用找,我不在你的身边。”那声音像是一团细雾,缥缈地揉进他的意识。
  “你是谁?”
  “我是弥赛亚。第九天的情况有些混乱...你们过去看看比较好。”
  还没等元卓开口追问,弥赛亚又叮嘱道:“...我是不被允许向天使私自传递消息的,但你我都清楚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不要让他们知道是我在说话。”
  元卓回过神,对着一屋子十只正在盯着他的眼睛尴尬道:“呵呵,幻听...”
  “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再不去第九天就要出大事了......有谁信。”元卓虚弱道。
  “第九天不是正在狂欢跳舞么?据说今天要改变路西菲尔那场定情歌剧,连本尊都很给面子地参加了,能出什么事?”拉哈伯诧异道。
  雷米尔倏然起身,手在阿撒兹勒胸口处平平一抹,阿撒兹勒便自胸口开始,随着微光扩散,一比一复制成了拉哈伯(胳膊不动版)。
  “拉哈伯即刻动身去阿刻隆,剩下的原地待命,我随元卓去第九天。”他拎起放在一旁的盔甲,左手抬手轻轻搂过元卓的肩膀,修长手掌有力地握住元卓的左肩,随着他的靠近,能闻到未干的血腥气,“走。”
  ..........
  第九天。神主殿。
  大殿内用于祝祷的长椅和条状毛毯统统被撤下,换成了一大块华美的手编地毯铺在大厅中间,作为演员们的舞台。
  不知道在哪里借来的熏香炉,足足有八只,里面放了苏合香与枫子香,噼啪地燃着。时值季夏,宴会拥攘,为降温又捧来数十个巨大的水晶瓶,将里面放满冰块,为惧热的国主提供凉爽。
  各大天使长与六翼天使、第六天及之上的富商们身穿盛装,走下由各色灵兽拉着的精美绝伦的车辇,穿过宏伟华美的高高殿门,满怀着兴奋与激动,踏入这朝圣之地。
  天使们采空了半个鸢尾花园,将蔚蓝色与深紫色的花朵摘下,以细细的、网眼差不多有花瓣大小的金丝网兜兜住,四名天使各执一角,系在了高高的礼堂顶板上,又派了一名天使就这样飞在空中,以玉棍做柄,另一端绑上火烈鸟的羽毛,在花瓣池里搅动。
  蓝色的花瓣就这样,缓缓地自网兜落下,落在放了美酒佳肴的桌案上,落在花纹繁复的地毯上,落在宾客的特地打理过的、柔顺发亮的发丝与羽翼上。
  米迦勒作为掌握军权的天国副君,就坐在仅次于王座的右侧,感觉这浓郁的香气正在对自己的鼻腔重拳出击……与此同时,宾客的喧闹与大笑也让他头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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