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姜岭风凝眸，与幕雪对视，“我也是。”
  幕雪的笑容更明媚了些，清冷的声线如溪流般缓缓。他神态自若，如同平日里每次聊天那般：“可是，已经出现了啊。”
  姜岭风试图从幕雪皎如日星的眼眸中看出些什么。幕雪却是一贯轻松的模样，直直对上姜岭风的目光，没有半分闪躲。
  姜岭风道：“你就没什么想要解释的？”
  幕雪却只是笑着：“姐姐不是都知道了么？我想要进化，所以我出现在了这里。”
  “只是因为想要进化，就可以拿别的进化者进行实验吗？”
  幕雪的神情有些许变化，再开口时竟带了一丝落寞：“原来，姐姐也不会理解我。”
  闻言，姜岭风神色一滞，两人的距离被她骤然缩短许多，幕雪无法从她的神情中窥探出她的想法，姜岭风顿了顿，问道：“你不是自愿的，对吗？”
  “……”
  幕雪无言，第一次撇开了视线，仿佛不敢对上她的眼睛。姜岭风捏上他的下巴，做出了此生两人最亲密的一个动作，迫使幕雪与自己发生对视：“回答我，对吗？”
  他却并未开口，沉默不语，眉眼中透着哀戚，可是只凭眼神，却几乎可以令姜岭风得到答案。
  他不会是自愿的，他的眼神这么说。而能够强迫他的人还能有谁呢？
  “他不是你哥哥吗？为什么会这么对你。”
  姜岭风似乎很是不解。
  幕雪眸光微暗，抿了抿唇，苦涩地笑着。他眼底染上一抹自嘲：“他是南沛，而我只是幕雪罢了。”
  他是y基地的负责人，想做什么又怎么会经过一无所能的弟弟的同意呢。
  姜岭风面色沉静，目光中带着探究：“可我看你们关系很好。”
  “是很好。”被捏着下巴，幕雪没能做出点头的动作，“所以，他一直在为我好。”
  “所以你没有反抗。”
  至此，幕雪轻微地摇了摇头，眼睫颤动，最终只是黯然道：“反抗了……又有什么用呢？”
  姜岭风移开了钳制他的手，似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见幕雪乖乖听话心情不佳的模样，收起了先前的凌厉气势，坐下来与幕雪面对面。
  “你尝试过吗？”尝试过反抗他，尝试过揭露他的罪行吗？
  幕雪又恢复先前那副缄默，他纤长白皙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昭示着他不安的答案。
  “对我也无法坦诚吗？”姜岭风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人，“幕雪。”
  她很少喊他的名字。
  嘴唇微动，最终却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幕雪只是轻声道：“抱歉……”
  “你可以信任我。”
  姜岭风循循善诱，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柔和：“我是为你而来的，不是吗？”
  神情有所动容，幕雪似乎陷入了内心挣扎的泥沼，他眼眶微红，清澈的眸中透着酸楚，如同在旷野中见到人类的小鹿，他看到了人类手中的武器，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人类所说的乖顺：“姐姐，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姜岭风承诺：“当然，我不会让别人伤害到你。”
  良久，幕雪似乎在心中下了一个巨大的决定，历经挣扎后，内心的天平最终倒向姜岭风这边。
  他放下了心防，苦涩地喟然而叹。
  “我……从来都不是自愿的。”
  幕雪对姜岭风平静地叙说了曾经的故事。
  第25章
  幕雪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南沛有了那个令他感到可怖的念头。
  怎么可能会无法进化呢？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南沛总是这样询问他。
  起初，幕雪还以为只是哥哥的不甘心，直到看着哥哥想要进化的心思从渴望到疯狂，他才发现……一切都不对劲了。
  他尝试过劝阻南沛放宽心，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呢？可是效果微乎其微。
  南沛总是表面答应了他，可却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那些想法。
  南沛终于还是动手了，他选好了实验室，骗来了几位进化者，以通过解剖进化者探查她们人体与非进化者区别的方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最初发现这件事时，幕雪感到惊骇，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荒谬”，南沛怎么可能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可竟然是真的。
  幕雪难以接受，自己熟悉的哥哥好像变成了他全然陌生的样子。
  他找到了与哥哥关系最好的杨楠辛，试图劝阻南沛停止这项实验，可令他没想到的是，杨楠辛竟然早就知情，且把他向她寻求帮助的事情回报给了南沛。
  南沛大发雷霆，把他囚禁了起来。
  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幕雪几不欲生。理智与情感在他大脑内撕扯，他好像的确做了背叛哥哥的事，可那是因为哥哥做了错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南沛找到他询问道：知道错了吗？
  他不知道。
  于是，他再次被关了起来。
  三翻四复，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忤逆哥哥的幕雪只能假装妥协，在下一次南沛问起时，他只能道：知道了。
  他……无法左右南沛的想法。
  浑浑噩噩，幕雪也难以说清那段时间是怎么度过的，他在知情者的痛苦中煎熬，而令他更痛苦的事情发生了，南沛竟然命令他也加入实验。
  南沛说：将来要继承y基地的人不能是个废人，你必须成为进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