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然后她摸到一个发烫的东西。
  “这是什么?”她抓了一把。
  “啊!眠眠…!”贺言深一连后退了几步,一言难尽兼又惊恐地看着她。
  方眠愣了两秒,懂了,她缩起了自己的手指揣进自己兜里,问:“还有吃的吗?”
  嘴上问着这句,心里又忍不住想——反应真快啊,贺言深。只是亲了一下而已,真的至于这样吗?
  “吃的。”方眠伸手,她见贺言深还愣在原地,又重复了一句。
  贺言深“啊”了一声,开始涨红了脖子低下头在包里寻找,很快又摸出了两块压缩饼干递给她,然后飞速地把手缩了回去。
  方眠注意到他的表情很古怪,看上去不像是在厌恶或者是嫌弃,闪躲着眼神还要不住盯着她看,乌黑的眼睛像只小狗。
  “怎么了?”方眠咬下一块压缩饼干咀嚼,“我不能亲你吗?”
  她的眉目依然透着冷,盯着贺言深的眼神更像是在盯着猎物。
  贺言深被她看得七上八下的,脑子里也跟着乱……他把眠眠一直当做妹妹的啊,这些年里,他从来没有过任何其他想法,可刚刚眠眠亲完他他怎么就有感觉了呢?
  是不是男生都会这样?被女孩子碰,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感觉吧……贺言深不知道,他以前也没被女生碰过。
  印象里,从小到大,抱过他的只有眠眠,眠眠小时候还亲他呢……
  纷乱的思绪让贺言深半晌也没得出个结果来,他梗着脖子摇了摇头算是答话,表情在方眠看来依旧呆呆的。
  对啊,就是要这样。方眠浅浅勾了下嘴角,纠结的人,怎么能一直是她呢?
  第一个晚上,大家过得并不安稳,为了避免意外,大家都是睡在一起的,方眠背靠着墙,期间也断断续续醒了两次。
  只是没想到,即便是这样,这个晚上还是并不安稳。
  大约凌晨三四点的时候,有一个叫赵芳流的年轻女人突然发起了高烧,而且满嘴胡话,看上去特别严重。
  方眠本来就睡得不深,是被周围人吵醒的,有人在问有没有退烧药,有人心烦地叹气,有人在低声呜咽,发高烧的女子周围有几个人照看着,方眠一睁开眼就看到了。
  赵芳流唇色发白,眼周却泛黑,身上冒着冷汗,嘴里喃喃不停:“论文…论文怎么办……要延毕了……论文……”
  方眠:“……”
  她索性坐起身来,逐渐听清了周围熟悉赵芳流的人对她的介绍。
  “她是专科毕业生,毕业后考了两年考上了研究生,自己一个人住,不是本地人,平时是个非常懂礼貌的小姑娘,见了我经常会打招呼。可怜了这孩子,到现在还在惦记自己学校里的事,外面都那样了……”
  方眠听着他们说话,细微地眯了下眼睛,她怎么觉得赵芳流的样子,不像是高烧时候的呓语?赵芳流的唇齿很清晰,在反复念叨着什么,不像是胡话,更像是执念。
  她下意识去摸兜,却摸了个空,方眠一回头正对上贺言深有点心虚的眼神。
  啊,他把她的烟没收了,这个其实无所谓的,方眠并没有想在这个时候抽,只不过她习惯在想事情的时候摸点什么。
  从小到大方眠都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说实话,她把刘桂芬带上来都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至于这个赵芳流是病了还是要死了,跟她没什么关系。
  但是莫名地,方眠有种直觉,她后退了两步,一直走到贺言深身侧,压低声音道:“我觉得她状态有点不对。”
  “她那样子可不像是发烧啊,哪儿有人发烧脸色煞白的。”
  连说了两句,身边都没有回应,方眠忍不住撤回打量着赵芳流的目光,落到了贺言深身上,只见他微垂着眼,十分规矩地坐着,一副不敢看她的样子。
  楼道的灯光昏暗,但方眠还是看到了贺言深的耳尖,似乎还有些红。
  不是吧?他还没缓过劲来?她都睡了好几觉了。
  有人拿了退烧药过来喂赵芳流吃了下去,也许是退烧药起了作用,天快亮的时候,赵芳流的身体不发热了,也渐渐安静了下去。
  也许是因为阳光再次降临,多多少少消除了一些人们心中的恐惧,方眠终于觉得周围清静下来,安稳地睡了两个小时。
  再醒来的时候,她看见贺言深跟几个男人站在一起,似乎准备去干什么。
  “去哪儿?”方眠起身问了一句。
  回答她的却是郑有志,那个被举报开除的数学老师。
  “我们打算挨家挨户去搜寻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人落下的。”
  方眠对上他的目光,看了眼队列中清一色的男性,抿着嘴唇笑了一下:“顺便搜刮一下各家各户的物资,对吗?”
  筒子楼里的住户出来的时候,大多数都十分慌张,很多人连门都没关,就算有人有闲心关好了门,这里的门板很老旧了,费不了什么力气也能强行破开。
  郑有志被她直白的话语说得一噎,但还是笑得格外儒雅斯文:“当然,大家一起共患难,物资是必要的,我们并不是强取,也争取了在座各位的意见。”
  “哦,是吗。”方眠回头,不经意地扫了眼等在楼上的老弱妇孺,道,“那我也一起去吧。”
  “你一个女孩子,就别跟着瞎凑热闹了,乖乖在这儿待着吧,等我们把食物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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