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郝杜身形一颤,眼中燃起怒火,他挣脱了侍卫,一个箭步扑到童师礼的身前,拽着他的衣领,怒吼道:“你把我母亲怎么样了?!你把我母亲怎么样了?!你这个畜生!你没有父母吗?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郝杜的手青筋暴突,像极了此刻他沸腾翻滚的内心。
  “放开公子!”一旁的侍卫见状一声断喝,上前制住郝杜。童师礼整了整衣领,对着侍卫道:“无妨,料他也不敢拿本公子怎么样,毕竟他母亲还在我们手上。”听到这句话,郝杜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瘫坐在地上。童师礼“唰”地一声打开折扇,轻轻扇着风,慢慢地走到他的跟前,轻笑道:“怎么样?想清楚了吗?愿意和我合作吗?如果你答应的话,我保证不会动你母亲一根毫毛,而且还会让她吃好喝好。但是—!”童师礼语气一变,他捻起郝杜脚边的一只蚂蚁,细细端详着蚂蚁痛苦挣扎的样子,随即邪魅一笑,毫不留情地把蚂蚁碾碎于指尖。“如果你不配合的话,这就是下场!”
  郝杜痛苦地闭上双眼,沉思良久,缓缓道:“好,我答应你。但你一定要好好待我母亲。”
  童师礼闻言,微微一颔首,说道:“放心吧。”
  童师礼一行人离去后,房屋再度陷入一片黑暗,那是一种深浓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像溺水的人苦苦挣扎而找不到生的希望,像坠入深渊的迷惘,满满地将郝杜包裹,一寸一寸地蚕食着他。
  ......
  一只蝴蝶在花丛间轻灵的飞舞,优美动人的姿态有种勾人心魄的魅力。
  王希孟怔怔地看着蝴蝶,他轻轻地伸出右手,靠近蝴蝶,蝴蝶像是有感应一样,轻巧地落在他的指尖,缓缓地扇动翅膀。
  这几天经历的一系列事情至今都让他心有余悸,樊楼被人下了药的酒,画院大选差点错失良机,蒙面侍卫的步步紧逼,郝杜的以命相护以及之后的下落不明,都让他感到心绪纷乱。像在黑暗的甬道中前行,看不清前路,也不知道归途,黑暗中那双无形的手,一直牵引着他,让他的人生逐渐走向脱轨和失控。
  “王画师。”一阵呼唤惊醒了愣怔中的王希孟,他身躯一震,指尖轻颤,蝴蝶缓缓飞离,越过花丛,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王希孟回转过身,见是蔡京连忙起身行礼:“见过蔡大人!”
  蔡京微微颔首。
  只见蔡京的身后一紫衫女子追逐着刚刚飞离王希孟指尖的蝴蝶,她的笑声如银铃般悦耳,脚步轻快,身形宛如一只轻灵的飞燕,穿梭在花丛间。王希孟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
  “是她!”王希孟心下暗道。
  “璇儿,快来见过王画师。”
  “好的父亲!”蔡璇款款来到王希孟和蔡京面前,笑意盈盈地看着王希孟道:“见过王画师!”
  “这是小女蔡璇。以后的绘画工作小女将协助画师完成。我因为公务繁忙,无法一直陪伴画师,遂让小女聊尽绵薄之力。”
  王希孟深深地注视着蔡璇,蔡璇看着他的双眼,只觉自己像是跌落进了一湾深潭。
  一瞬间,王希孟的身影又和火光中向自己缓缓走来的男子重叠,蔡璇怔怔地看着王希孟,神情一阵恍惚。
  王希孟看着蔡璇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出声询问道:“蔡小姐可是有什么疑问?”
  蔡璇闻言如梦初醒,她只觉耳根发烫,窘迫地低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王希孟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她娇羞的小女儿姿态轻咳了一声,拱了拱手,对蔡京恭敬道:“大人考虑周全,希孟定不负大人所望!”
  蔡京别有深意地看了蔡璇和王希孟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
  郝杜茫然无措地走在大街上,双眼没有焦距地四处张望着。
  周围人声鼎沸,商贩大声吆喝着,郝杜的周身却一片寂静,像是开了冷气的阀门,所到之处寂静寒凉。
  “让一让!让一让!”一辆马车疾驰而来,路旁行人见状纷纷避让,郝杜却像是一无所知,仍然自顾自地缓缓迈着脚步。
  马车疾驰着快撞到郝杜的时候,一道人影闪过,将郝杜扑倒在地,翻滚着蜷缩在安全的角落,刹那间马车呼啸而过,郝杜后知后觉地看向救自己的人,连声道谢:“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救郝杜的人一阵沉默,不置可否,一直静静地看着郝杜,郝杜觉得奇怪,抬起头看着他,突然他面部的表情急剧变化,一声惊呼脱口而出:“希孟!”郝杜激动地摇晃着王希孟的肩膀,连声感叹道:“真的是你,希孟!”
  王希孟的眼里隐有泪光闪烁,他强忍着泪水,拍了拍郝杜的肩膀,说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郝兄。最怕天人永隔,生死无期!”
  郝杜抹了抹眼中的泪水,说道:“你这几天过得如何?”
  “一切如常,所幸画院大选得圣上青睐。你呢?你怎么样?”
  郝杜听着王希孟的近况,暗中松了一口气,又听到王希孟问自己的近况,眼神不觉间黯然失色,缓缓道:“他们把我关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很多天都不见天日,今天才放我出来。”
  王希孟暗暗攥紧了手中的拳头,缓缓道:“最好别让我知道是谁做的这些事情,否则,我定让他好看!”
  郝杜闻言面色大变,像是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似的脸色苍白无比,他惊恐万状地抓着王希孟的胳膊,颤抖道:“希孟,答应我,千万不要去调查是谁做的,这件事情,你越置身事外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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