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陶燃丝毫不在意,她一向是一个心大的主,想一出是一出的。
  此时看面前这人似乎是个能处的,便高高兴兴的将肥兔子提到谢尘缘面前,“吃吗?”
  谢尘缘:“……”
  佛宗一向条条框框诸多,比如说亥时一刻以后不许在宗门乱逛,男女弟子不得私下相交,山林之中不得随意打猎等等。
  上次将离因为欢喜宗宗主也在佛宗,她便跟着在佛宗赖了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几乎把佛宗的规矩都坏了一大半。
  若不是顾忌着老宗主的叮嘱,将离怕是要将佛尊那老秃驴的胡子都给拔了。
  现下再做出后山打猎,私自生火杀生这种事简直是信手捏来,轻车熟路。
  于是,天上星子四散而落的时候,谢尘缘和陶燃两人坐在火堆旁边美美的饱餐了一顿。
  陶燃拍着肚皮看着旁边在给她削果皮的谢尘缘,心中感叹了一句,不愧是真善美的主角。
  忽然之间,她想到了一件事情。
  “你今天在校场吗?”
  谢尘缘手中的动作一顿,他垂着眉眼点了点头。
  陶燃看到了忽然坐直身体,叉着腰有些气呼呼的问他:“那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哪几个人为难了我大师兄他们?”
  谢尘缘闻言嘴角翘了翘,抬头看向陶燃,“当然。”
  于是,当晚,一个是恶从胆边生的惯犯,一个是“有些紧张害怕”的“普通小弟子”。
  两人凭着陶燃乾坤袋里面的一堆法宝,把周身的气息隐匿得干干净净的。
  再加之谢尘缘的暗中帮助,两人在内门弟子的洞府之中如履平地。
  一人指认,一人犯罪,配合得几乎天衣无缝。
  顺理成章的,第二天的佛宗内门,炸了。
  第46章 渎神(8)
  折腾了一早上,因为波及的人过多,而且那些内门弟子脸上的痕迹又都洗不尽。
  于是乎,动静越闹越大,最后连佛尊都惊动了。
  一大把年纪的老人,在看到齐刷刷站在自己面前的内门弟子那糟心样时,气得几乎快要厥了过去。
  佛宗一向注重仪表,冠必正,面必洁,袜与履,俱紧切,这是最基本的佛宗弟子素养。
  可是现在,那些天之骄子又恼怒又羞愤,脸上全都是被毛笔划上去的痕迹。
  乌龟,猫头,黑眼圈,黑月牙……像是稚子涂抹白墙一样,毫无逻辑性可言。
  偏偏这笔墨极为特殊,没有半点毒性或者危险。
  只是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内,完全没有办法洗干净而已。
  而有这东西的人,还能如此无聊,佛尊用脚后跟都能想出来是谁!
  联想到十天之后就是祭山大典,那位还准备收徒,如此盛事,自己最得意的一群弟子却是这般见不得人的模样。
  佛尊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将离!!!”中气十足的声音吼的站在琉璃瓦上的仙鹤都抖了抖。
  另一边,正赶到上清峰避风头的陶燃狠狠地打了一个大喷嚏。
  旁边来迎人的琅琊关切的看了她一眼,“您没事吧?”
  陶燃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琅琊看得哑声一笑,带着人便直直往着上清峰的藏经阁而去。
  即使褚浮筠百年才会出一次不周山,但是上清峰的藏经阁却还是以着最高规格来建造维护着。
  里面的典籍古老而晦涩,书封上的字眼陶燃单单看着就要困了。
  偏偏倚窗而坐的那人没有半分厌倦之意,他散着银发,眼尾狭长缀染着嫣红,薄唇微抿,背后镀着一层光晕,像是九天之上最不可染指的神明。
  陶燃似乎是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就连面上的欢快意味都淡下去了一些。
  “怎么了?”褚浮筠忽然掀开眼睫看向她,眸光清冷纯澈,没有半分俗尘气息。
  陶燃晃晃脑袋,像是在把突如其来的情绪都给甩出去一样。
  她高高兴兴的蹦跶过去,没什么姿态的懒懒趴在桌子上,手舞足蹈的跟褚浮筠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褚浮筠手上依旧在拿着那本古籍,长而瘦削的指尖几乎白到透明。
  落在泛黄的书页上时,圣洁到让人挪不开眼睛。
  偏偏他自己像是没意识到一样,目光极为专注的放在陶燃身上。
  他看着她眉飞色舞的说着他早已知道的事情,表情又坏又可爱,摆在面上从来不掩饰丝毫。
  褚浮筠认真的看着,时不时的附和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着少女叽叽喳喳的声音时,他的心脏鼓胀得有些酸麻。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即使昨天晚上在这里翻了一夜的书都没有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不周山的藏经阁更大,或许那里会有答案。
  扫开心中的疑惑,褚浮筠彻底将手中的古籍给放下了。
  他怎么会知道,佛宗向来对男女之事羞以启齿,认为将这些东西摆进上清峰都是对褚浮筠的轻慢。
  当年的褚浮筠应天而生,从莲台上下来时便是少年模样,懵懂无知时便被佛宗供为至高无上的佛子。
  轻而易举的走上了无情大道,登上了不周山。
  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不周山的主人,天下修士所狂热崇拜的云浮尊者。
  从始至终,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心脏开始为某一个人跳动的时候究竟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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