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柏萱手指微微蜷缩,就见一支笔塞入白嫩嫩的掌心,是那支最细的笔。
  他始终没看她,握着她手的力道松弛有度,带着她握住笔,他清淡的嗓音在耳侧响起:
  “再试试。”
  “哦。”
  她为什么要答应?
  不等想明白,谢衡已经带着她的手写下一横,笔画流畅,一气呵成。他在写她的名字,柏萱。
  书房门关着,只开了一扇窗。满室阳光照亮各个角落,偶尔掠过一阵凛冽寒风,丝丝凉意从指缝间流走,可余温依旧是热的。
  柏萱视线微倾,去看谢衡的手。
  从前看段子,有人说,有些男人对女人没兴趣,会显得清爽不油腻,反而更招女人喜欢。
  她不一样,她喜欢清爽不油腻且对她好的人,缺一样都不行。
  “怎么样?”
  写够十遍,谢衡松了手,嘴里问着,眼睛却在审视红纸。
  方才虽是他带着她,可他并未用力,只是顺着她的想法和动作继续写。这名字里,有他的痕迹,也有她的。唯独没有那封信笺的痕迹,一点都不像。
  柏萱扫一遍排列工整的十个名字,客观地说:
  “好看。”
  “我是问你手感如何了。”
  柏萱感觉有些奇怪,谢衡说是写对联,折腾这么久却只写了她的名字。
  “你为什么非要我写字?”有古怪。
  谢衡收回手,轻飘飘地低哼一声:
  “不是你说要写福字?你没写出来,我教教你,哪里有问题?”
  他仍是那副很欠的样子,可柏萱觉得,他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声音有点飘,人也有点飘。
  她看着一整页的名字,红唇轻抿:
  “我不想写了。”
  谢衡无所谓:“那就不写。”
  “……突然又想写了。”
  “你随便。”
  你好欠。
  刚腹诽完,一枝纯金打造的簪花顺着一双修长干净的手递到面前。
  柏萱微微一愣,循着簪子看谢衡。
  “这该不是……”
  谢衡看她这表情,就猜到她在想什么。
  她在怀疑他是用她送的那枚金质平安扣,打了一个金簪送她。
  在她心里,他就是这种人?
  谢衡深吸一口气,咬牙说:
  “不是。”
  柏萱看着金簪,惊讶:“不是送给我的干嘛要给我看?”
  谢衡眼角一抽,嗤笑:“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个意思。”
  柏萱淡然自若,笃定:“就是这个意思。”
  第22章
  对于送簪子,谢衡给的理由是‘礼尚往来’。
  柏萱收了,字却是不写了。
  大过年的,当然要吃喝玩乐,谁要写字。
  谢府的除夕其实不热闹,但无所谓,和长辈吃饭的时间就那么一会,其余时间随便造作……然并没有,造作不起来,因为吃完饭就没人了。
  大家似乎挺害怕过年,府里一点喜庆的气氛也无。
  就……很怪。
  她只能和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去洗澡。
  今日安排伺候的人是青檀,柏萱好奇这大过年的,谢府为何比平日更加冷清。
  很反常不是吗?
  青檀讲故事比谢衡生动有趣多了,还详细。这在谢家不是秘密,青檀并没有隐瞒。
  其实是很早以前的事情,谢衡五岁那年除夕,谢尚书从外面带了个女子回来。是个戏角,还有了身孕。来的当日,除了夫人和公子面上不好看,一切还算顺利。
  很快,谢尚书纳戏子为妾的消息传了出去。可一来二去,谣言与最初的事实早已不是同一件事。到了别人嘴里,成了谢尚书纳了娼妓为妾,谢小少爷将有一个娼妓之子生的兄弟。
  那时的谢尚书还只是兵部侍郎,没那么大权利,无法遏制流言蜚语。
  他只能将新妾安顿在府中,悉心照料,每日安抚。却忽视了,出这种事,受伤害最大的,是谢府嫡少爷谢衡。
  年幼的孩子在短短几天被所有同伴孤立,嘲笑,围攻。人们说他卑贱,肮脏,不配跟他们待在一起。回到家里,看到的是母亲抑郁寡欢,日渐冷漠,父亲整日待在小妾房中,连他浑身是伤受尽欺辱也没发觉。
  大人们都在较劲,没人注意到他,没人愿意花时间关心他。
  谢衡躺在脏污发臭的泥水里,面前是一张张肆意嘲笑的嘴脸,耳朵轰鸣,只能听到‘谢少爷,娼妓子’。他被追着骂了大半年,直到父亲的小妾生下一个死胎,流言变了,大家说他是倒霉鬼,厄运之子,克死了自己弟弟。说他母亲是妒妇,容不下妾生子。
  ‘谢少爷,倒霉鬼’‘谢少爷,厄运子’又缠了他半年,直到入学那年,他被太子一眼相中,做了太子陪读。流言渐渐散了,谢衡变了,他不爱说话,没有情绪,日益麻木,也不许家里人再叫他少爷,别让他再听到少爷两个字。
  等到谢尚书和吴氏从自己的情绪中走出来,察觉到他性格孤僻有问题,却已为时已晚。
  后来那个小妾不知为何跟谢尚书置气,离家出走。更奇怪的是,谢尚书并未将人追回。可这些,都于事无补。很长一段时间里,谢衡都处于封闭的状态。七岁那年,他救了太子,差点死于婢女之手,肩膀被扎了一刀,他一声不吭。还是谢尚书上朝听到圣上封赏谢衡,才知道有这么件事。
  <a href="https:///zuozhe/p4u.html" title="边浔"target="_blank">边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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